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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爬起來,他剛要繼續往外走,就聽王氏突然吼道:「承筠,你怎麼了?」他趕緊回頭看向田承筠,卻見他小臉紫紅,雙眼圓睜,靜靜的躺在那裡,沒了一點動靜。
承筠怎麼了,睡著了,還是……田老二倉皇的跑了回來,伸手去試探田承筠的呼吸。
靜靜的,沒有一點呼吸,田老二一下跌在在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惶惶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王氏嚎啕大哭,「承筠,你怎麼忍心就這麼丟下娘,你怎麼忍心!」突然,她站起身,狀似瘋狂的指著老天罵道,「你眼睛瞎了嗎?我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你竟然這麼對我。
這麼多年都不給我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承筠,你還要把他奪去,你這麼折磨我,就是想讓我生不如死嗎?
好,你既然不想讓我活了,那我現在就來見你,問問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說著,王氏就拿起了一邊針線笸籮里的剪刀,想要自殺。
田老二突然轉頭,痴痴的望著王氏,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說話,也許,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比王氏好到哪裡。
王氏舉起剪刀,剛要朝心口扎去,就聽門口有人喝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王氏朝門口看去,只見姜婉白跟田家眾人正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她立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伸手指向炕上的田承筠。
也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太過心急,王氏指了半天,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竟然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就好似,她突然失聲了一樣。
姜婉白看向田承筠,立刻就意識到了事情的緊急,幾步來到田承筠的邊上,她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很糟糕,好像沒有呼吸了。
不再遲疑,她將田承筠平放在炕上,抬高他的下巴,彎腰給他做人工呼吸,一次,兩次,還是沒有反應,姜婉白判斷他肯定是氣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便趕緊停止人工呼吸,開始「海姆利克氏操作法」。
爬上炕,跪在田承筠臀部的位置,姜婉白將雙手放于田承筠肚臍跟肋骨之間,用力的向下壓,使氣流在外力的作用下衝擊氣管,希望藉此來趕走「異物」。
一下,兩下,當做到第三下的時候,姜婉白也很緊張,緊張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
這「海姆利克氏操作法」一般連做五次,如果這五次都不能成功,那以後的成功機會就很渺茫,更何況,田承筠的情況,恐怕也等不了她再多做幾次了,姜婉白如何能不急。
第四下,田承筠喉頭傳來一陣輕響,接著,他的鼻子開始抽動,胸腔也開始起伏。
成了,姜婉白趕緊停下動作,伸手探進田承筠的嘴裡,抓住了一個滑滑的東西,趕緊將那東西拿出來,她終於看清了那東西的樣子,正是王氏那天給田承筠買的玉觀音吊墜。
看到這個,姜婉白哪裡還不明白,肯定是王氏沒有聽她的勸說,將這吊墜給田承筠佩戴,之後又不知道怎麼陰差陽錯,田承筠吞下了這吊墜,這才會險些害了他的性命。
狠狠的將吊墜拍在炕上,姜婉白望著王氏,一言不發。
王氏將田承筠又有了呼吸,又是哭,又是笑的,等到她看到那吊墜,她淚如雨下,悔不當初。
拿起那吊墜,將它狠狠的摔到地上,王氏左右開弓,啪啪的開始抽自己嘴巴,一邊抽,一邊哭道:「承筠,娘對不起你,娘害了你,你受苦了,娘給你出氣,給你出氣。」
王氏越說越愧疚,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不一時,她的嘴角就見了血,臉也變的紅腫不已。
她這樣,姜婉白倒是不好說她什麼了,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王氏聽了,打自己打的更用力了。
田老二在旁邊看的不忍,趕緊伸手抓住了王氏的手,「承筠還需要你照顧,你……」田老二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也有些怨王氏險些害了田承筠的性命。
王氏一聽他說起田承筠,倒是立刻停下了動作,趴在炕邊,看向田承筠。
此時,田承筠終於緩過了一口氣,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正揮著小手,有氣無力的哭著。
王氏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上,微閉著眼,默默的流著淚,剛才,她差點就失去他了,現在,也只有這樣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呼吸,她心中的惶恐才會少一點。
「承筠,你就是娘的命,答應娘,千萬不要離開娘。」王氏好似說給田承筠聽,又好似在自言自語的道。
姜婉白此時的心情也剛剛平復下來,起身,她剛要下炕回自己的屋,外面就傳來田承運的驚吼聲,「快走開,快走開。」
又出什麼事了,姜婉白只覺的頭疼不已,還沒等她決定要不要出去看一下,田老三就跑了進來,又怒又急的道:「這是誰幹的事,把羊隨便放到院裡,剛才那羊衝到我屋裡,把那蘭花都給啃了。」
進入深秋之後,天氣漸漸寒冷,田老三就在他屋裡搭了個架子,把那幾盆蘭花搬到了那裡去養。
王氏急著進屋看田承筠,就把那羊隨意的放在院子裡,那兩隻羊已經被餓了兩天,自然要四處找吃的,而此時,田家眾人又都在這裡看著田承筠,自然無人發現。
姜婉白一聽,頭都大了,那幾株蘭花,可是張家的寶貝,她答應過張老爺子,等到蘭花繁育出幼苗後,會將它們原封不動的還給張家的,現在這可怎麼辦。
「怎麼回事?那花,都被吃了嗎?」姜婉白說著,就下了炕,往外走去。
「吃了兩株。幸虧承運想起他還沒給蘭花澆水,見承筠安全了,他就急忙回去,正好看見了,不然,這幾株都要被吃完了。」田老三有些惱怒的道。
這幾株蘭花,一直都是他跟田承運在養,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眼看著就要能賣錢了,卻出現了這種事,他這個老實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姜婉白面沉如水,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田老三的房中。
此時,那兩隻羊已經被拴在了外面,房中只剩下傾斜在一邊的木架子,還有摔碎的花盆和滿地的泥土。
田承運跪在花盆邊上,眼睛通紅的用手一把一把的收拾著那些泥土跟花根,希望能把它們恢復成原樣。
「剩下的花呢?」姜婉白問田老三。
田老三一指另一邊的柜子,「我怕再出什麼危險,先把它們放在那裡面了。」
姜婉白趕緊去看,發現這幾株完好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被羊吃掉的是新繁育出來的那株,還有那盆大鳳素,雖說損失慘重,但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奶,這蘭花的根還在,我好好照顧它,它還會活過來嗎?」田承運捧著一抔泥土,滿臉希冀的問姜婉白。
姜婉白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真的不忍心告訴他實情。
羊這種動物吃糙最徹底,它啃過的糙皮,很難再長出新糙,糙的生命力那麼頑強,尚且如此,何論這蘭花。
「承運可以試一下,其實,這蘭花越是珍惜,越長在條件惡劣的山崖、野地里,可見它的生命力之頑強,再加上它感受到承運的關心,也許就活過來了。」姜婉白決定撒一個善意的謊言。
田承運一下子就笑了,狠狠的點了點頭,他開始細細的收拾那些破碎的泥土跟花盆。
姜婉白轉身出了門,眉頭緊鎖,心裡縈繞著很多事。
首先,蘭花這件事,可怎麼跟張老爺子說才好,其次,罪魁禍首王氏,該怎麼處置,最後,蘭花沒有了,她明年做蝦醬的本錢也沒了,這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好好想想。
回了自己屋,姜婉白一眼看見了林學士給她的那個匣子,頓時心中一動,也許這匣子能解她的困境也說不定。
☆、第117章
伸手打開匣子,只見裡面有一對玉佩,玉佩呈現紅色,被雕成一對雙魚的形狀,晶瑩剔透,竟然是罕見的紅翡。
翡翠,紅為翡,綠為翠,紅翡雖然不如綠色的帝王綠珍貴,但卻更加少見,落到喜歡的人手裡,那就是至寶,而且黃金有價玉無價,林學士這回禮,可遠遠超出那方硯台的價值了。
將玉佩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姜婉白嘆了一口氣,這東西拿去賠給張老爺子,倒是可以解現在的燃眉之急了。
第二天,姜婉白帶著田老二夫妻、田老三夫妻去了孟家村,去見張老爺子。
張老爺子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見是姜婉白來了,還親自出門迎接,問姜婉白今天怎麼有時間來。
姜婉白勉強應和了兩聲,就跟著張老爺子進了屋。
這時,張老爺子也看出姜婉白心裡有事了,不再多問,他讓張元書去孟大夫家裡接承玉回來,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姜婉白說話。
姜婉白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張老爺子,這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最後道:「這件事都是因為老二媳婦而起,我今天把她帶來了,你要罵、要打,我們田家絕無怨言。」
王氏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立刻跪到了張老爺子的身前。
那兩株花,就是一千兩銀子,不,也許還要更多,就算是拿她的命抵,都不夠,何況是打罵。
不過,對於這件事,她一點也不後悔,如果再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會這麼做,她的命可以不要,可是田承筠的命,她卻一定要保。
那幾株蘭花是張老爺子對父親的一個念想,突然聽見沒了一株,心裡自然有些失落,但姜婉白對他有大恩,張氏又是他的女兒,他於情於理,也不可能為難王氏。
趕緊伸手去扶王氏,他道:「承筠沒事就好,一盆花而已,沒了就沒了。」
王氏卻不敢起來,拿眼看著姜婉白,等著姜婉白髮話。
張老爺子沒辦法,又回頭對姜婉白道:「咱們是親家,你們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這數九寒天的,地上涼,快讓她起來,可別生病了。」
姜婉白看了王氏一眼,這才從袖中拿出了那個盛著玉佩的匣子遞給張老爺子,「你相信我們,那是看得起我們田家,可是我們卻不能因為一句意外,就推卸責任。
這東西算是田家賠給你的。」說著,她打開了那盒子,露出了那對玉佩。
張老爺子也是見過好東西的,所以立刻就看出了這玉佩的價值,急道:「你這是做什麼?」
「做錯事就要負責,這樣,心裡也會好受一點。」姜婉白看著王氏,意有所指的道。
王氏當然知道姜婉白這麼做都是為了她,不禁又是愧疚又是悔恨,昨天晚上,她瞪著眼睛想了一晚上,想最近發生的事,想姜婉白的話,最後,她終於想明白了。
她以為是對田承筠好的,不一定就是真好,還有,她不該私心那麼重。
田家就好似一艘獨木舟,她為田承筠打算,使勁的敲擊這獨木舟,得到的只是一點微不可見的好處,但卻很有可能將這獨木舟給擊沉,到時候船毀人亡,她自己也無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