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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第三天上午,就在姜婉白心思紛亂的時候,外面突然進來兩個人,一個婦人領著一個小姑娘,兩個人手裡拎著包袱,邊走邊哭。
姜婉白一看,那個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孟果兒,至於那個婦人,不用猜,也是孟大夫的妻子陶氏。
陶氏一見姜婉白,拉著孟果兒就跪下了,哽咽道:「求求你們留下果兒。」
孟果兒一聽,卻仰起小臉,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爹,嗚嗚……」話還沒說完,她就又哭了起來,顯然,她被嚇壞了。
此時,田家的人聽見動靜都出來了,田承玉見孟果兒哭的那麼傷心,趕緊將自己的手絹遞給了她。
孟果兒已經知道家裡人要把她嫁給田承玉的事了,雖然她只會模糊的懂那麼一點這嫁是什麼意思,但現在田承玉關心她,給她帕子,她還是立刻紅了臉。
田承玉倒是沒什麼感覺,他只是覺的孟果兒可憐而已,「快擦擦。」他催促道。
孟果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了手帕,將它卷在手裡,沒有擦眼淚,只是牢牢的握著。
陶氏這時也注意到了田承玉,再一看孟果兒的樣子,立刻明白了大半,這孩子大概就是他丈夫想要收為弟子,將果兒許配給他的那個,果然,是個千里挑一的好孩子。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滿意,陶氏母女一時間竟忘了哭。
「到底怎麼回事?」姜婉白趕緊拉回了陶氏的心神,這成婚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陶氏一聽,又想起了她來這裡的目的,哽咽著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上次孟大夫一來田家,梁家就得到了消息,然後派人去孟家逼迫,逼他們趕緊將孟果兒嫁給他們。
孟大夫自然不願意,拼死相抗,梁家這才沒有得手,但梁家的人說了,孟果兒註定了是梁家的媳婦,過兩天,保證孟家乖乖的將孟果兒送到梁家。
孟大夫聽了,是又害怕,又憤怒,正想明天再來姜婉白這裡問問情況,結果傍晚就來了兩個官差,說徵調他去南方修河堤,馬上就要帶他走。
孟大夫自然不服,抽丁的事,抽的都是家裡人口多,勞力多的家庭,像他們家,只有他一個男丁,再怎麼輪,也輪不上他。
可是那些官差如狼似虎,哪裡管你服不服,直接就把人鎖了,要帶到縣裡去。
孟大夫這時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趕緊拿出些銀子給那些官差,又說盡了好話,那官差才終於吐了口,就是梁家找的縣裡,要處置他。
孟大夫雖然早有預料,但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覺的天搖地晃。
這時,官差催孟大夫趕緊走,孟大夫又拿出了些錢,讓他們喝茶,這才趕緊交代陶氏,等他走後,立刻帶著孟果兒去找姜婉白,生死就在這之間,叫她千萬不要耽擱。
之後,孟大夫被官差帶走,陶氏本來想立刻帶著孟果兒出門,來田家的,可是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卻發現門口不遠處藏著幾個陌生人,稍微一想,她就知道這些人肯定不懷好意。
害怕這些人半路將孟果兒劫走,陶氏也不敢出門了,一直在家裡等待時機,直到昨天半夜,她才發現那些人好像睡著了,便趕緊帶著孟果兒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田家村。
「嬸子,求求你留下果兒,我跟他爹,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陶氏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包袱推到了姜婉白的身前,「這是我們家的所有積蓄,就算是果兒的嫁妝。」
孟果兒聽陶氏提起她爹,眼淚又開往往下掉,抬頭希冀的看向姜婉白,「我想要我爹……」
姜婉白也有些為難,唐少正那邊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邊就出了這種事,她也是左右為難。
幫孟家吧,無異於引火燒身,可是不幫孟家,梁家已經開始動手,難道真要眼看著孟果兒,這麼一個小姑娘,被梁高遠糟蹋。
就在姜婉白前思後想的時候,田銀鳳突然眼圈通紅的喊了一聲,「娘……」只叫了這麼一聲,可是姜婉白卻明白她的意思,恐怕她是想起她自己了,同情孟果兒,想讓她救她。
一咬牙,姜婉白決定先留下孟果兒母女,車到山前必有路,她就不信,她鬥不過梁高遠,她可是還有一招殺手鐧沒用呢,到時實在不行,她就去求那個人,一定可以的。
「你們就先留在這裡,至於孟大夫的事,恐怕我還要找人問問再說。」姜婉白道。
陶氏喜極而泣,又給姜婉白磕了兩個頭,這才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愛憐的摸了摸孟果兒的臉,她道:「果兒,以後要聽話,不能跟在家裡一樣,耍小脾氣,知道嗎?」
孟果兒感覺陶氏有些異常,就好像她要永遠離開她一樣,所以哭著搖頭。
陶氏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孟果兒,臉上綻放出一個好似帶著光暈般的笑容,剎那之後,她好似又變了一個人,就像堅韌的兔絲糙一樣,眉宇間滿是堅決。
「果兒留在這裡,我回去跟那些畜生周旋。」陶氏說完,也不顧周圍人的反應,就風一樣的離開了。
「那樣……」危險,姜婉白的話還沒說完,陶氏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孟果兒彷徨的站在原地。
田家上演著生死離別的一幕,鎮上王順的家,此時氣氛也不怎麼好。
梁高遠已經知道田家插手孟果兒的事,只恨的牙根都痒痒,他們害死了他一個兒子還不夠,還想讓他絕後,真是死有餘辜。
「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行動?還是,你想回牢里繼續吃牢飯?」梁高遠冷冷的道。
田金鳳垂著眼,「最近一直在忙家裡的事,現在好了,家裡輪到我當家做主,我也能安心的做你的事。」
「你最好快點,我的耐心可不太好。」梁高遠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橫眉冷目的道。
「田家連門都不讓我進,這事,得找機會。」田金鳳慢悠悠的道。
「哼,再給你三天時間,要是三天之後這事還沒進展,我有本事把你從牢里弄出來,就有本事再把你弄進去。」梁高遠有些憤怒的道。
田金鳳跟以前相比,倒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面對梁高遠的怒喝,她並沒有太著急,反而老神猶在的坐在那裡,連眼皮都沒抬。
梁高遠被她這種態度氣的呼吸都粗了,可是能說的話他都說了,最後,他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就氣急敗壞的出了門。
等他走後,田金鳳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他怕惹怒田家背後的人,想讓她當馬前卒,她才不傻呢。
而且,真要算起來,他也是她的仇人,她為什麼要幫他,相反,田家只是自保而已。
起身,田金鳳轉身進了屋,屋裡,王順一見她進來了,似乎十分激動,拼命的揮動著四肢想要起來,同時嘴裡還唔呀唔呀的說著話,一副要把田金鳳生吞活剝的樣子。
田金鳳冷笑一聲,轉身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張紙,一盒印泥,然後走到王順的床前,抓著他的手按在印泥里,就要往那張紙上印。
王順雖然不知道田金鳳讓她按的是什麼,但直覺不是好事,所以拼命的掙脫著,只可惜,他渾身都不聽使喚,哪裡是田金鳳的對手,一下子就被田金鳳抓著,按到了那張紙上。
滿意的看了看那張紙,田金鳳難得好心情的跟王順說起了話,「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我這不過是在跟你們王家學,你們拋棄我,拿我當替罪羊,現在,我也讓你們嘗嘗這滋味。」
王順眼睛瞪的好似銅鈴大,好似一點也不認識眼前的田金鳳一樣。
田金鳳卻沒有再理他,她是變了,從王家把她推出去,要她死的時候,她就徹底變了。
她為他們做牛做馬,為他們生兒育女,還為他們跟家裡決裂,可是她得到的就是這個,當時她就發誓,如果有一天,她能從牢里出去,一定要讓他們千百倍的還回來。
現在,只是個開始而已。
「倒是田家的事,雖然不能攙和,但總要去一趟。」從復仇開始,也許是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了,也許是出發點不一樣了,田金鳳就像脫胎換骨一樣,視野開闊,思路清晰。
「也許,還能給田家透露一點信息,向他們示一下好,畢竟……」剩下的話,田金鳳咽進了肚子裡,這麼多年,錯把毒藥當仙丹,把棉衣當涼衫,一朝醒悟,她發現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間,竟然是未嫁時。
那時,田家家境富裕,大哥早早的考上了秀才,爹爹天天樂的合不攏嘴,娘每天變著法的給她做好吃的,弟弟妹妹一個個乖巧可愛,田家每天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而她,每天想的就是今天要吃雲片糕還是綠豆糕,隔壁的枝兒新買了紅頭繩,她也要讓她爹幫她買一個,而且要買一個更好的,聽說過兩天縣裡有燈會,爹爹肯定會帶她去的。
凡此種種,沒有柴米油鹽,沒有小心翼翼,更沒有好似入魔一樣的爭搶,就好似天下間的寵愛就該是她的,她就是公主一樣快樂,現在想來,猶如做夢一樣。
「再也回不去了。」田金鳳看著鏡中自己鬢角的白髮,良久,嘆了這麼一句,不知道是在感嘆歲月回不去了,還是她跟田家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
☆、第90章
姜婉白讓張氏照顧孟果兒,又讓田老二去找唐少正,這才坐在屋中休息,該做的她都做了,現在只能看事情的結果到底如何。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黑豆的叫聲,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句女人的怒罵聲,「蠢狗,叫什麼叫。」
這女聲?是田金鳳,她來幹什麼?難道又來害人,姜婉白怒從心頭起,唰的一下就從炕上站了起來,來到了門外。
此時,田金鳳正拿著一個大籮筐擋在身前,左右支應的擋著黑豆的嘴,感覺到門口有人出來,她抬頭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姜婉白,她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姜婉白也是第一次見到從大牢里出來的田金鳳,只覺的她竟然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容貌更顯老太,應該是在大牢里被折磨的,一身青衣,倒是比原來那身深紫色的綢緞更襯她一點,臉上帶著一點陰測、銳利,一看就比以前更加難以對付。
「你來幹什麼?」姜婉白有些不耐的道。
田金鳳被姜婉白的話驚醒,瞧了瞧周圍沒人,便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道:「有人讓我來害銀鳳,我不來怎麼行。」
她將害人的事說的這麼輕鬆隨意,姜婉白差點就怒罵出聲了,不過,稍一想,她就覺的這事有點不對勁,要是她真是來害人的,怎麼會直接說出來。
還是,她在故弄玄虛,想要讓她放鬆警惕,再害田家,姜婉白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望著田金鳳沒有說話。
田金鳳苦笑了一下,「娘,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梁高遠要害銀鳳,你們小心一點。」說著,她就要轉身離去,樣子已經做了,這裡也沒人歡迎她,她還留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