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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對,做月餅,不過,我們可不是做一般的月餅,我們做冰皮月餅。」姜婉白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著冰皮月餅的做法。
「冰皮月餅?」張氏有些疑惑,「那是什麼月餅,用冰做的嗎?」
「當然不是。怎麼說呢,我們平常吃的月餅,不是金黃色的嗎,而這冰皮月餅,則是白色透明的,就好像冰一樣,所以叫冰皮月餅。
還有,這月餅如果能冷凍一下的話,會更好吃。」說到這裡,姜婉白有點犯愁,「可惜咱們家沒有冰,這月餅的口感,恐怕會打一些折扣。」
王氏跟張氏聽了,直咂舌,冰,可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才會有的,要在數九寒冬的時候,將冰塊藏在地窖里,第二年才有的用,那可是個大工程,既費錢,又費力,他們也只是聽說過,卻根本沒見過,姜婉白要做的月餅竟然要用到冰,他們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需要冰是嗎?」唐少正端著藥碗從屋裡出來,問姜婉白。
「怎麼,你有辦法?」姜婉白問道。
「我去試試,應該可以。」唐少正說著,將藥碗用清水洗過,牽出他那匹棗紅馬,就出了門。
唐少正可不是說大話的人,他說可以,應該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能弄到冰,這下,姜婉白放心了,開始製作她的冰皮月餅。
冰皮月餅的關鍵,就在於它的皮,是用大米米分、糯米米分、澄米分三種原料混合而成,其中,大米米分跟糯米米分看字面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而澄米分,可能有些人就不知道它是什麼了。
澄米分其實也是小麥米分,只不過,它是小麥過水,去掉麵筋之後的細米分,又叫小麥淀米分,比較透明,一般是用來做蝦餃、腸米分的原料。
將小麥米分交給王氏,讓她去做澄米分,姜婉白則趁這個時間,開始篩大米米分跟糯米米分,做這種冰皮月餅,需要用細細的米分才好。
一會兒,趙氏將牛奶弄了回來,王氏那邊也將小麥的麵筋去掉,姜婉白這邊也完活,便按照一定的比例,將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再加一點油,攪拌均勻,一盆滑滑的,白白的面米分糊就做好了。
將面米分糊放在一邊靜置,姜婉白又開始做月餅的餡料。
說起月餅餡,姜婉白卻忍不住想吐槽一下,在現代,這月餅餡,好像只有你想不到的,卻沒有人們做不出的。
什麼紅棗桂圓的、花生芝麻的,那都是小意思,黑椒牛肉、麻辣雞絲餡的那才是真豪傑,甚至還有什麼海苔的、芥末的,可以說,月餅餡一直在突破人類的下限,大概,也只有大學食堂的菜譜能跟它拼上一拼。
在古代,可就簡單多了,富裕一點的人家,會吃五仁、棗泥餡的,平常一點的人家,也就是豆沙餡,當然,還有人一些人家,只是放一點蘇油、一點糖,也就算了。
姜婉白其實最愛吃豆沙餡的,不過不是超市買的那種很甜的豆沙,而是自己熬製的,滿滿都是紅豆味、軟糯細滑的豆沙。
咬一口,那調皮的小東西就好似會跳舞一般,在你的舌尖上、味蕾上,翩翩起舞,讓你抓不到,咬不著,卻滿嘴留香。
豆沙餡的月餅,必須做,剩下的就是南瓜餡,現在正是南瓜成熟的季節,金黃的南瓜看著就誘人。將南瓜蒸熟之後下鍋小火炒制,依次加入油、糖、澄米分,炒成糯糯的、粘粘的即可。
除了這兩種,姜婉白還做了綠豆餡、芝麻陷的。
等到將餡放入蒸鍋的時候,唐少正也回來了,不負所望的,他帶回來一大桶冰塊,讓姜婉白喜出望外。
怕那些冰融化了,姜婉白趕緊把它們放到了地窖里,又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糙帘子,她這才回來,趕緊將麵糊放進鍋裡面蒸,蒸二十五分鐘後。
二十五分鐘後,麵糊已經凝結成麵團,就好似糯米糍一樣彈,這時,將它放在冰上鎮一下,就可以用來包餡。
包好餡後,拿家裡的月餅模具一扣,一個略帶透明,印著嫦娥奔月圖案的冰皮月餅就做好了。
「這是月餅?」王氏等人看著做好的月餅,都有些難以置信,她們還沒看過如此好看的月餅呢,就像,對了,真的像冰一樣。
「冰清玉潔個塵無,滴露玲瓏透彩光,好,好一個冰皮月餅。」唐少正看著這冰月月餅,有些失落,有些激昂,「也只有這樣的月餅,才配得上那一輪皎皎的明月,以此看,以前的中秋都是白過了。」
唐少正是文人,文人自有一股清高,愛蘭花,喜歡它們高潔素雅,愛美玉,因為玉如其人,白璧無瑕,而這冰皮月餅也是,正觸動他那種煢煢獨立的情懷。
姜婉白一聽唐少正的話,卻心中一動,她剛才只想著這月餅好吃,卻沒想到它的寓意,現在一想,可不是嗎,在文人眼裡,仰天望月的時候,還有什麼能比這樣一塊如月光一樣的月餅更能打動他們。
文人,要的就這這種情懷,這種說法。
或者,不止是文人,還有那些有錢的人,講究排場的人。
姜婉白頓時眼前一亮,「聽說縣裡晚上會有燈會。」
唐少正可不是那種迂腐的讀書人,聞弦而知雅意,他道:「今晚游鴻詩社會在雅園賞月吟詩,有了他們的肯定,這冰皮月餅,大概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話。」
「游鴻詩社?」姜婉白一愣。
唐少正笑了笑,「它可是整個安榮省甚至半個北方,所有文人的旗幟,社長姓林,本是當朝大學士,學貫古今,只不過後來因為政見問題,鬱郁不得志,這才一怒之下,辭官回鄉,專心治學,成立了這家詩社。
詩社裡的人,無不是才華橫溢的讀書人,甚至,還有很多京城、甚至外地的讀書人因為欽佩林學士的風骨,特意來這裡,加入這詩社。
詩社從成立到現在已經十年,經歷過三次科考,出過一個狀元、兩個探花,進士數不勝數,讀書人莫不已加入游鴻詩社為光榮,甚至,有人說加入了這詩社,便已經是半隻腳登上了了皇榜。
皇榜就是科考放榜時的名單。」唐少正說到這裡,怕姜婉白不明白,就解釋了一句,解釋完,他繼續道,「游鴻詩社如此炙手可熱,它每年的賞月大會,更是人才濟濟。
除了坐鎮的林學士外,以前游鴻詩社出去的官員,有名望的文人,甚至連朝廷勛貴,有時也會來,那才叫一個臥虎藏龍。
甚至有一種說法,說誰能在賞月大會上獨占鰲頭,那他下一次科考,絕對是功成名就。」說到這裡,唐少正有些興奮,也有些失落。
本來,他也應該去參加科考的,沒準也能像他們一樣,身披紅袍,頭戴紅花,騎著馬,「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可是發生那件事後,他卻不得不走了的路子,時也,命也。
不過,這都不妨礙他嚮往那種風雲獨占的感覺,或者說,他比別人更多了幾分渴望。
游鴻詩社?姜婉白聽了唐少正的話,突然想起了明朝東林黨人的詩社,說是詩社,其實就是一個政治利益團體,最後,還差點控制了整個明朝,弄的腥風血雨的。
這個游鴻詩社,感覺也有點那個意思,就是不知道這林學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真的放棄了官場,還是圖謀更大的權力。
當然,這都不關姜婉白的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撐著,皇帝都不急,她一個小老百姓急什麼,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將這月餅賣出去,換成錢,不然過了今天,誰還要她的月餅啊!
「這游鴻詩社這麼厲害,我們……」這件事,要想成,肯定得靠唐少正,靠她,她連雅園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
「我既然說出來,就有這個把握能進去。」唐少正笑道。
姜婉白其實也猜到了是這種結果,唐少正可不是什麼話都說的人,只不過,「這樣,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妨礙?
其實,也不一定要去那個游鴻詩社,就在燈會上賣,應該也能賣掉。」這個就是姜婉白一開始的打算,好吧,姜婉白承認,她也就是想掙點小錢而已,跟唐少正那個大陣仗比起來,真是弱爆了。
所以說,站的有多高,看的就有多遠,姜婉白站在土坑裡,能看見腳面三尺遠就不錯了,怎麼比得上唐少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唐少正一皺眉,有些不贊同姜婉白的想法,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做的轟轟烈烈,她那樣,真是糟蹋了這月餅。
當然,他是不敢說出來的,他還指望著姜婉白成全他呢,而且,這件事也不能怪姜婉白,他要是不說,姜婉白連游鴻詩社在哪都不知道,怎麼指望她去震驚全場。
「我也是怕這月餅被埋沒了,不全是幫你,想那月亮,何等清寒,月上的嫦娥,何等仙姿縹緲,飲仙露,喝靈泉,沐浴仙風,超脫世界之外,但我們卻用那樣滿是油污的月餅來拜她,想來,她若是有靈,也會憤怒吧!」唐少正有些惆悵的道。
你這想法,真是……姜婉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只能說,大概,她是俗人,沒有那種古代文人的風骨,她覺的,以前的月餅金黃蘇軟,也挺好的,怎麼到他嘴裡,就變的這麼不堪了呢。
「晚上,我們一起去雅園。」唐少正越想越覺的不能這麼「眾人皆醉我獨醒」,這等好事,當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唐少正都這麼說了,姜婉白當然不會拒絕,「那我下午再多做一些月餅,就是怕,那些冰不太夠,要知道,這些月餅只有用冰冷藏,才會好吃。」
「冰?」唐少正一笑,「這個問題我來解決,有了這月餅,想要多少冰,不就有多少冰。」
「還有一個問題,我本來想先給田良東一些月餅的,但現在晚上要去詩會,那這月餅……」姜婉白的話沒說完,但她相信唐少正一定能明白。
晚上這種事情,講究一鳴驚人,要是這冰品月餅的消息先走漏了,到時,效果可能會大打折扣。
唐少正也是一皺眉,但他很快想想出了對策,「不然這樣,等我們晚上去詩會,路過他家的時候,再將月餅給他,既不耽誤他吃,也不影響我們的計劃。」
「也只能這樣了。」姜婉白想了想,點了點頭,然後招呼王氏等人準備材料,下午還要多做一些月餅,而且,她還想,看看能不能將這月餅做出點花樣,力求更多的人驚艷。
唐少正見姜婉白忙碌起來,他也準備出門,這冰的事,還得趕緊解決不是。
就在這時,田承玉突然喘著粗氣跑了進來,「奶,你快去看看吧,我爹他們跟大伯吵起來了,就在離祠堂不遠的地方。」
田承玉的大伯,自然就是田老大,一聽說是他,姜婉白的好心情立刻沒了大半,中秋節吵架,也虧得他們做得出來,這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唐少正一聽是田老大,眉毛都立起來了,滿臉的寒霜,他前兩天才知道,原來當初,田銀鳳竟然是被田老大給騙去當妾的,可以說,田銀鳳這麼多年的苦楚,全是田老大一手造成,這讓他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