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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當然,不可能每家都有那麼多的地,所以,他們種出來的小麥一般都不會自己吃,而是換成紅薯高粱之類便宜的糧食,用來填飽肚子。
田家最近買了牛,姜婉白又說了,那五十兩銀子是給田銀鳳留的,不能動,那可以用來買地的錢,也就只有十幾兩,哪裡夠,所以田老二才會最後說,怕不種這塊地,不夠吃。
姜婉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她卻不像田老二這麼悲觀,現在離明年春天,不還早著呢嗎,沒準他們中間,就能賺夠買地的錢。
不過,她也不想說什麼大話,所以只是道:「這件事等明天再說,行了,時間不早,我們趕緊幹活。」
說起幹活,田家的人可一點也不含糊,就連張氏,看著白白淨淨的一個人,鐮刀一揮,那高粱也瞬間倒了一片,反倒是姜婉白,握著鐮刀,那姿勢,怎麼看怎麼怪異。
姿勢不對,高粱倒的時候,那葉子就會刮人的臉,就像一個小刀片一樣,不說讓你瞬間見血,也讓你起一道紅腫的刮痕,如果這時候你恰巧出汗了,那恭喜你,傷口上撒鹽,說的就是這種感覺了。
姜婉白現在就正體驗著這種感覺,身上滿是灰塵,手上、臉上都是刮痕跟汗水,腰疼的好像要斷掉,真是苦也、苦也!
眼看著眾人都前進了好大一截,她還在離地頭不遠的地方,姜婉白終於放棄了。人貴在認清自己,姜老太太這身體,也不是個干農活的料,她要是勉強,沒準弄出什麼事來。
擦了一把汗,只覺的臉上的傷口更疼了,姜婉白轉身回了牛車所在的地方,坐在車上,一邊喝水,一邊四處打量著。
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一片荒地加一片墳場而已,只是在墳場後面,姜婉白看到了一座房子,青灰色,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裡,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義莊,還是看墳的,姜婉白有些好奇,看了看越走越遠的田家眾人,她很快就將那點好奇掐滅了,然後提著陶罐,去給眾人送水。
「老二,那邊那個房子是做什麼用的?」姜婉白一邊給田老二倒水,一邊問道。
田老二用手遮住陽光,往那房子那面看了一眼,這才道:「不知道,不過我聽說這裡原來埋過有錢人,沒準那房子是人家建的,用來守靈的。」
說完,田老二接過水,一仰頭,咕咚咚的將水喝了個乾淨,這才將碗還給姜婉白,「娘,你要是累了,就歇著,千萬別勉強。」
「我知道。」姜婉白點頭答應,然後去給其他人送水。
送完水,她又回到牛車上,無聊的望著那所房子,望著望著,她突然發現,那房子上有炊煙飄起,這讓她一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房子裡竟然有人住!
難道真是守靈的?姜婉白站起身,往那邊巴望著。好吧,她承認,其實她還是挺好奇的。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田老三卻回來了,「娘,二哥說讓我先往家裡運一趟高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田老二這是要送她回去,姜婉白心裡跟明鏡似的,不過想到她在這裡,確實也幫不上忙,所以她點頭答應了。
田老三高興的笑了笑,然後開始往車上裝高粱,當裝到大半車的時候,他怕累到牛,就趕緊停下了,讓姜婉白坐好,他牽著牛一路回了田家。
回家之後,田老三將高粱從牛車上搬下來,就又急急忙忙的去了田裡。至於姜婉白,她先是洗了把臉,然後去屋裡拿剪刀,準備剪高粱穗。
這高粱穗可是好東西,等到把上面的高粱粒弄下來後,它還可以用來做笤帚或者鍋蓋、屏貼什麼的,可謂是用處多多。
她還沒進屋,趙氏就領著田承玉、田承安出來了,「娘,你回來了?」趙氏身體還沒完全好,況且家裡也需要留人照看孩子、做飯,所以她倒是沒去地里。
姜婉白有些不好意思,信誓旦旦的去了,結果乾到一半就跑回來什麼的,真不怎麼光彩,「嗯,回來了,家裡都還好吧。」她錯開了話題,說著,她從屋裡拿出剪刀,搬著板凳去剪高粱穗。
「也沒什麼事。」趙氏說著,也跟姜婉白一起幹活。
農家的秋收,是甜的,也是苦的,那種收穫的感覺是好的,可是那種不分白天晚上幹活的苦累,也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完的。
白天割高粱,往家裡運高粱,晚上則剪高粱穗加脫粒,一天恨不得當兩天用,生怕趕上下雨或者一不小心糧食受cháo發霉,那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整整忙了兩天,田家的高粱才弄好了不到三分之一,還有的忙呢。
這天下午,田家人繼續去地里忙碌,姜婉白則坐在院裡給高粱脫粒,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進來一個人。
姜婉白抬頭一看,只覺的奇怪不已,進來這人大概四十歲左右,一身灰布僧袍,腳穿芒鞋,頭上光禿禿的沒有頭髮,看樣子竟然是一個和尚。
「施主,貧僧是雲遊的僧人,路過這裡,口有點渴了,能給我一碗水喝嗎?」和尚說著,還雙手合十,施了一個禮。
古代沒有礦泉水,所以討水喝真是再平常不過,尤其是一個雲遊的和尚,可是姜婉白卻不這麼覺的,她骨子裡還是有現代人那種警惕,所以她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師父這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和尚似乎沒想到姜婉白會先發問,愣了那麼一下,這才道:「就是雲遊,沒想過要到哪裡去。」
☆、第69章
「那師父是從哪裡來的?」姜婉白繼續問道。
和尚的臉上現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施主,貧僧口渴的厲害,能不能先給我一碗水喝。」
「哦,好,瞧我,光顧著跟師父說話,倒把這件事給忘了。」姜婉白說著,拿葫蘆瓢舀了一瓢水,遞給和尚,「師父別見怪,其實我也是信佛之人,所以見到師父才想多說兩句。」姜婉白打著馬虎眼。
和尚接過葫蘆瓢,還真的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看那樣子,他是真的渴了,這讓姜婉白有些猶疑,難道又是她多心了,這和尚只不過是個普通和尚而已?
和尚喝了小半瓢的水,這才將瓢還給姜婉白,「既然施主也信佛,那貧僧也就實話實說了,其實,我這次下山,是為了化緣而來,佛祖的金身有點損壞,正該重塑一下。
不知施主可願結這份善緣?」說著,他從隨身的布袋裡拿出了一個缽,遞到了姜婉白的面前。
這是要錢?姜婉白開始後悔她剛才胡亂說話了,她自己還窮著呢,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哪有錢給和尚造佛像,再說,這是不是真和尚還說不定呢!
不過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就這麼拒絕,也不太好,環視了一下,姜婉白伸手接過和尚的缽,幾步走到高粱堆前,彎腰舀了滿滿的一缽的高粱粒遞給和尚,「師父,一點心意。」
和尚一皺眉,似乎很不滿,不過他卻沒有發作,而是接過缽,繼續問道:「施主可知道,這裡還有哪戶人家願意結這份善緣?對了,重塑佛祖金身,可是大功德,所以需要有福的人家。」和尚如有所指的道。
他這麼一說,姜婉白又狐疑了起來,什麼叫有福的人家?她可不可以認為,就是有錢的人家,打聽哪家有錢,這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想了一下,她道:「這件事一會兒再說也不晚。對了,師父,你不知道,我去年還去普濟寺聽法師講經了,『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法師講的真好,可惜我只記住這一句,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姜婉白裝作一臉遺憾的樣子道。
和尚臉上滿是不耐,「多聽幾次就好了。」敷衍了這麼一句,然後他又問起了剛才的問題,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姜婉白的心卻突然提了起來,她剛才說的那句根本不是佛經,而是道家的道德經,可是這和尚卻一點也沒聽出來,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和尚,連佛經、道經都分不出來。
除非,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和尚,那不是和尚,他又是什麼?
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和尚,只見他看著慈眉善目的,可是那眉梢眼角,卻全是浮躁,哪像個出家人,還有,她剛才給他的高粱,他根本就沒往布袋裡放,那他是打算一直這麼端在手裡,還是出門就倒掉?
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後者,姜婉白覺的這和尚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不是裝成和尚騙吃騙喝的,就是土匪派來打聽消息的,聯繫起最近的事情,恐怕後者的機率還要高一些。
強盜真的來了,那現在怎麼辦,姜婉白看了看旁邊的黑豆,有些猶豫該不該讓黑豆咬他。
咬了他,這次倒是把他趕跑了,可是他只是前鋒,後面肯定還有人,萬一再被他記恨上,那可就糟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黑豆察覺到姜婉白看它,也抬頭看向姜婉白,不過它倒是安靜的很,一點沒有亂吠的意思,這倒是應了一句話,咬人的狗不叫。
就在姜婉白想著怎麼能一勞永逸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緊接著,一匹紅色的高頭大馬出現在那裡。
馬上端坐著一個人,身穿藏藍袍子,腳踩厚底繡了雲紋的靴子,手裡握著馬鞭,一身氣派凜然,竟然是唐少正。
姜婉白一愣,他怎麼來了?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唐少正一翻身從馬上下來,來到了她身前,不過,他卻沒急著跟姜婉白說話,而是皺著眉看著對面的和尚。
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這和尚看到他,似乎很害怕,這可真是奇怪了,他又不是洪水猛獸,這和尚怕他幹什麼?
唐少正是什麼人,在商場、官場裡摸爬滾打的人,那眼神都帶著鉤,看你一眼,就好似要把你的所有秘密都鉤出來一樣。
和尚本就心虛害怕,再被他這麼一看,立刻就頂不住了,「施主既然有客,貧僧就先告辭了。」快速留下這麼一句,和尚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都快上幾分。
「這是什麼人?」唐少正沉聲道,他總覺的這和尚不是什麼好人。
「沒準是強盜,也可能……」姜婉白小聲道,不過她還沒說完,就被唐少正的反應嚇了一跳,青筋暴跳,眼睛怒睜,面容猙獰,此時的唐少正,哪還有一絲平時的成熟穩重。
「強盜!」唐少正說的這兩個字,就好似是從牙fèng里擠出來的一樣,讓人一聽,就不寒而慄。
一伸手,他從袖中摸出一枚印信,塞到了姜婉白手裡,「如果我一個時辰還沒回來,你就拿著這印信去報官,他們肯定會派人來的。」說完,他就要回身上馬。
「你這是幹什麼?」姜婉白急道。
「我曾經發過誓,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強盜。」說著,唐少正翻身上馬,一拉韁繩,就要去追那個和尚。
「等等。」姜婉白說著,摸了一下黑豆,示意它去記住唐少正的味道,「要是你真不回來,我也好帶人找你。」姜婉白解釋道,她知道她攔不住他,所以趕緊留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