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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趙氏本來還在因為田老四瞪她而一臉的不高興,聽田老四這麼一說,倒是立刻笑逐顏開,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姜婉白見了她的小動作,便對趙氏等三個媳婦道:「你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有什麼想說的,你們就說吧!」

    趙氏好似就在等這個機會,趕緊接口道:「娘,老五做了那麼多缺德事,要是我們還幫他,沒準他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呢,說不定我們幫了他,他反而又想出什麼么蛾子騙咱們家的錢。」

    說到這裡,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要我說,沒準這次就是他跟那個馬小翠演的戲,看我們家日子好過了,有錢了,就想回來再坑我們一次。

    娘,我們可不能上當。」趙氏說的眉飛色舞,好似真是那麼回事一樣。

    聽了趙氏的話,姜婉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麼曲折的陰謀估計也就她想的出來,她似乎忘記了,田老五就算再想回來騙錢,憑他對馬小翠的喜歡,也肯定不會讓馬小翠去跟文季勾搭的,也就是說,她的這種說法明顯不能成立。

    心裡明白,但姜婉白並不打算拆穿趙氏,而是看向王氏跟張氏,不過看她們也是白看,她們除了像田老三一樣說聽姜婉白的,也說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

    倒是田老二,發現家裡人竟然沒人支持他以後,愁眉緊鎖,一臉擔憂的模樣。

    姜婉白將眾人的神態都看在眼裡,輕輕的咳了一下,道:「你們都說完了,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我自認為我沒什麼地方對不起老五的,所以,在三叔祖宣布將他趕出田家,而他選擇了馬小翠而沒有選擇我的時候,我跟他之間便再無關係。

    而他現在的一切,完全是自作自受,如果他不偷賣我們的房子,我們現在未必沒有錢給他娶媳婦。

    這人啊,到什麼時候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否則,朝廷還要法律幹什麼,還要大牢做什麼。我想,每個犯了法的人未必都是大凶大惡之人,但他們的可憐,他們的原因,並不是他們傷害別人的藉口,也不是他們逃避處罰的保護傘。

    一國是如此,一個家也是如此。一飲一啄之間,自有天定,不是不報,而是時辰未到。」

    姜婉白一番話上綱上線,說的田家眾人啞口無言,就連田老二,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根本無法反駁姜婉白的話。

    不過,就在眾人以為這就是姜婉白的最後態度時,姜婉白卻話鋒一轉,說起了她的另一個意思。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想法,如果你們認為我說的不對,可以按照你們自己所想的去做,我不會支持你們,但也不會阻止你們。

    不過,我希望你們在做事之前,一定要先想想家裡的這些人,想想你肩上的擔子,你首先是家裡的一員,別人的兒子,別人的丈夫,然後才是你自己。而一個人一旦選擇了,就要為他的選擇負責。」

    姜婉白沉聲道,而至此,她的意思也很明顯了,她不贊同也不會出手救田老五,但如果田老二等人想救,在不傷害家裡利益的情況下,她不會出手阻止。

    田老二或許還有田老三等人一聽她這話,心思又動了起來。

    姜婉白又環視了一下眾人,將眾人的反應都看到了眼中。很明顯,田老二等人還是想幫田老五的,而這也是她說後面那一番話的原因。

    如果她一味阻止田老二,萬一田老五真的有個好歹,那田老二很有可能後悔一輩子,也怨她一輩子。

    畢竟人類都是容易忘記疼痛的生物,當一個人死亡或者消失之後,剩下的人會更多的想起他的好,哪怕那些好只是一點點的善意,一點點的幫助,都夠人回憶很久了,何況田老二這種跟田老五一起長大的兄弟,到時他有多後悔,就會有多怨恨她,而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與其那樣,還不如放手,讓他自己選擇,畢竟,按照年齡來說,這裡的人都比她大,她要試著相信他們。況且,她還有一件事很擔心,那就她怕田老二會瞞著她,偷偷做,那樣,如果出了問題,將更加措手不及。

    所以說,姜婉白這樣做,不是為了田老五,而是為了田老二,或者說為了田家未來的安定與團結。

    「娘……」田老二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就說,她娘怎麼會如此絕情,原來是這樣。

    田老二是高興了,趙氏等人則有些著急,正要爭著搶著要說什麼,而就在這時,姜婉白卻突然道:「我不想咱們家再因為一個外人產生分歧或者弄出什麼事。」她將外人兩個字咬的特別清楚,同時也算是重申了她的立場。

    這下,趙氏等人才想起來,姜婉白一直是不支持救田老五的,這事一直都是二哥一廂情願,想到此處,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畢竟,田老二的手裡可沒有錢。

    不管田家的這些人怎麼領會姜婉白的意思,經過這次談話,起碼家裡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說了這么半天的話,眾人都有些累了,再加上中午太陽正烈,田家的人也沒辦法幹活,就各自回屋去睡午覺。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田老二,此時,他正往馬家,也就是田家的老宅走。

    外面的太陽曬的人頭暈,知了叫個不停,叫的人心煩意亂,田老二一邊走,一邊用手卷著一枚他剛才從柳樹上隨意扯下來的柳葉,只覺的口渴的厲害。

    他有些猶豫,他現在該不該停下來從旁邊的人家要碗水喝,然後順便跟水的主人聊聊他的事,田老五的事,看看那人會怎麼說,是同意,還是嘲笑。

    可是他也就只是想想,卻並不敢真的那麼做,因為他怕他被人一說,再也沒有勇氣走完剩下的路。

    還是算了,等一會兒辦完事,回家再喝吧!一想到家,還有家裡的親人,田老二的步伐快了很多,不一時,便來到了馬家。

    站在馬家門口,田老二看著那本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院門,突然有種十分陌生的感覺,這讓他有些不解,這院門還是那個院門,甚至院門上的蟲洞都沒有少一個或者多一個,他這種陌生的感覺是哪來的呢?

    搖了搖頭,田老二伸手去敲門。敲了幾下,沒人應,他便喊了起來,「有人在家嗎?」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應,他有些躊躇。

    躊躇半晌,甚至臉上都被曬出了汗漬,他這才伸手試著推了推那門。出乎意料卻又好似在意料之中的,那扇門吱呀呀打開了,露出院中的情形來,既熟悉,又陌生。

    田老二邁步往正屋裡走,不過,他剛走到一半,就聞到了一股臭味,而那味道,似乎是從西廂屋裡傳來的。

    突然想起三叔祖的話,「老五吃喝拉撒都在炕上,味道十分不好聞」,田老二轉身加快了腳步往西廂屋走去。

    越走越快,田老二幾步就進了西廂屋。一掀門帘,一股混合著屎尿和說不清臭味的味道直奔他撲去,熏的他差點憋過氣去。

    想伸手捂住鼻子,不過,當他看清炕上的情形時,卻完全忘了動作。

    炕上,一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人直條條的躺在那裡,周圍蒼蠅亂飛,可是那人卻好似感覺不到一樣,半睜著眼,直挺挺的看著屋頂,整個人就好似死不瞑目的屍體一般。

    田老二的眼圈瞬間就紅了,那炕上的人還是田老五,他的弟弟嗎!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從沒有任何一刻,田老二像現在這樣後悔過,他後悔他沒有早點來,後悔當時沒勸住田老五做錯誤的選擇,更後悔他沒有教好田老五。

    明明父親死了,大哥又不在家,他就應該擔起父親、大哥的擔子的,可是,怎麼會弄成這樣,「老五……」田老二的聲音很沙啞,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喊出這兩個字的。

    炕上的人似乎動了動眼皮,但卻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老五,老五!」田老二再也忍不住,一下撲到了炕邊,「你怎麼了,老五,我是你二哥啊,你快看看我。」

    「二哥……」田老五的眼睛終於動了,慢慢移到田老二的身上,「二哥?真的是二哥?」說著,田老五要抬手,似乎想伸手去摸田老二,只不過他渾身無力,那手伸到一半,就向下垂去。

    田老二趕緊抓住田老五的手,「是我,我來晚了。」

    「真的是你,二哥。」田老五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田老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狠狠的點點頭,點完頭,他一邊拉田老五的身體,一邊道:「走,我帶你回家。」

    「回家?」田老五的淚流的更洶湧了,不過流著流著,他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道,狠狠的抓住了田老二的胳膊,「二哥,那個賤人一會兒就回來,你去廚房拿把刀,等她回來,就一刀宰了她。」

    田老二渾身一顫,也不知道是因為聽了他的話,還是被他給抓疼了,,難以置信的看著田老五。

    田老五一臉的瘋狂,襯著他那張臉,就好似地獄爬出來要擇人而噬的惡鬼一般,「二哥,只有你能幫我,你可一定要幫我。」

    「殺人是犯法的。」田老二磕磕巴巴的道。

    「怕什麼,要是有人來抓,我自會去頂罪,絕不連累你。」

    田老二還是有些接受不能,他是恨馬小翠,但他從沒想過要殺馬小翠。

    「要是你不敢殺她,就砍掉那個賤人一條胳膊一條腿,或者劃花她的臉,看她還怎麼去勾引男人。」田老五狠狠的道。

    田老二愣愣的看著這樣的田老五,良久,他突然想起了姜婉白的話,這讓他的呼吸慢慢變的平穩起來,眼神也變的堅定,終於恢復了平日那副沉穩的模樣。

    一把將田老五背在背上,田老二用十分平靜的聲音道:「你背上的傷是我打的,我今天來,只是想治好你的傷,至於你以後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二哥?」田老五驚訝出聲,他沒想到田老五會這麼說。

    「我已經不是你二哥了,你自己選的,忘了嗎?」田老五淡淡的道。

    「二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田老五心中發慌,開始哀求田老二。

    求了兩下,發現田老二無動於衷,他趕緊道,「二哥,娘呢,一定是她讓你來接我回去的吧,你快帶我去見她,我有好多話跟她說。」

    田老二不再說話,背著田老五出了馬家,不過他並沒有回家,而是一路向西走,不一時,他便背著田老五來到了村西頭那座殘敗的土地廟。

    將田老五放在了土地廟中,他道:「我去給你打水。」說完,他就要轉身離開。

    田老五望著這又小又破的土地廟瞬間傻眼了,討好的笑著,他道:「二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嗎,這裡……」

    田老二瞄了他一眼,「你難道還嫌害家裡害的不夠嗎?你要是還有一絲絲的良心,就在這裡好好待著,好好想想你到底該干點什麼。」說完,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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