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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0:45 作者: 瀧夏川
    紀安安倒抽冷氣,「你一定會被天王粉絲打死。」

    「我知道。」

    「知道還想接,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紀安安猛然跳起,雙手叉腰,「且不說這個劇本講的是男男戀,光是你讓天王給你做配,你就要被那萬千粉絲活活打死!」

    紀安安狠狠摔下劇本,扉頁上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藏龍》

    編劇:高子山。

    看著程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又遷怒:「這個高子山是不是有病啊,人人都說他不按常理出牌,這他媽也太不按常理了!天王給你做配?你也配?!」

    「不配。」程澈老實說。

    紀安安覺得這世界太瘋狂,趴在門框,使勁撞了兩下頭。額頭鼓起一個大包,他終於冷靜下來。

    「老兄,你要挑成名作,也不用考慮高子山吧?是,他是伯樂,慧眼發現你這顆蒙塵珠玉,可是你的才華又不是他給的,幹嘛陪他胡鬧?你看看劇本,男男戀,跟封年?你腦子瓦特了吧,天王可是從來不拍愛情劇的,一下子跟你捆綁,你這不是遞刀給那些風箏,叫他們來殺你嗎!」

    「那也比封年親自出演主角,跟我不知道的誰搭檔好吧。」

    「什麼?主角還是你從封年手裡搶的?」紀安安眼前一黑,「完了,公司買的保險不知道夠不夠!」

    程澈也很無奈:「反正就這樣了,後續的事高子山會找你說。我先走了。」

    趁著消息還未放出,他先全副武裝,在幾名保鏢的護送下回家。

    這事其實也不怪他。

    主要還是阿呆太聰明。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時候,阿呆和阿瓜達成協議,先老實一陣子,待大家放鬆警惕,再讓阿瓜出來放風。條件是,阿瓜必須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到底最熟悉阿瓜的是阿呆,阿呆制定了一整套完美的計劃,讓智商幾乎為零的阿瓜也能快速進入狀態。

    很多時候,人們以為眼前的封年是阿呆,其實,那是阿瓜。

    頒獎典禮是兩個人格的初次試水。在成千上萬的觀眾面前,阿瓜表現得非常得體,竟毫無破綻。

    若不是潘英業在一堆合同中發現高子山的劇本,恐怕至今也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麻煩的是,劇組的籌備工作正緊鑼密鼓地進行,主創人員的信息也已對外放出,萬般無奈下,潘英業只好再次找程澈救急。

    《藏龍》這部戲講述的是窮困潦倒的青年塗文光為尋找五年前失蹤的男友下落,以開計程車為生,輾轉於城市的各個角落。某天,在出勤時他捲入一場銀行搶劫案,竟意外發現劫匪正是他苦苦尋找的男友宋誠志。

    該劇從搶劫案入手,層層解謎,挖掘出主角長達數年的痴戀。雖是懸疑劇,高子山給出的宣傳語卻是:

    大小天王齊上陣,封年程澈共敘曠世絕戀!

    一眼吸睛。平靜沒幾日的娛樂圈再次燃爆。

    【嗚嗚嗚,天王肯定戀愛了,頒獎典禮那首《羽》我就聽出來了,這滿滿的愛意是要唱給誰聽?】

    【如果是阿澈的話,我覺得可。】

    【忽然覺得這倆人無論長相還是演技都謎之般配是怎麼回事】

    【食屎啦,樓上打著風箏名義拉郎配,怕不是程澈派來的奸細,就問你家主子給你多少錢,老子天王粉出雙倍!】

    【求求劇組不要這麼不要臉行不行,強行捆綁最噁心,抵制電影!】

    然而說抵制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的人時刻追逐新片動態,媒體更是造勢高手,不出半日,已將新片吹得天花亂墜。

    不得不承認,高子山是另僻奚徑的高手,後世爛俗的營銷手段被他運用得出神入化,堪稱鼻祖。

    只害苦程澈,為了躲避媒體,差點沒被紀安安裹成木乃伊。

    好在劇組的拍攝地點對外保密,成功甩掉幾輛尾隨的麵包車後,他平安抵達。

    第一場戲是一個回憶中的場景,十七歲的塗文光被酗酒的父親趕出家門,無處可去,只好去找宋誠志。在宋誠志狹窄的出租屋內,他學會抽菸。

    之所以把這個戲擺在開場,皆因程澈他真的不會。

    高子山讓封年教他,一邊教,他一邊拍,省時省力,多好!

    一切就緒後,穿著背心短褲的程澈赤腳在窗邊坐下,單腿抱膝,扭頭望向窗外的風景。

    場地是租借城寨的屋頂後,劇組臨時搭建的窩棚。這裡是全荊城最貧窮的地方,租金才幾百塊,然而房間也不大,七八坪的棺材房容納一家數口,悶熱又擁齊。

    這個場景,原汁原味地還原了兩位主角窮困潦倒的生活。屋裡只有一張狹窄的鋼絲床,生活用品擺得到處都是,連床上都搭起木板,擺上幾個鐵罐子。

    程澈坐的窗台只有半截手臂長,他人高馬大,坐在上面半截屁股掉下來,腿也伸不直,膝蓋抵著胸口,非常憋屈。但他入戲特別快,頭一扭,望向窗外時,那渾身的少年氣就如山洪傾瀉出來,叫人嘆服。

    鏡頭緩緩移動,一旁的封年悄然入鏡。

    他倚在幾乎霉壞的桌邊,半坐著,夾煙的手搭在桌角,不時抬起,吸一口煙,煙霧瞬間將逼仄的空間填滿,飄到程澈那頭去。

    程澈回頭看他,該說台詞了,不知怎地,卻忽然忘詞。

    腦袋一片空白,只莫名想起那日在深夜的巴士站,阿瓜站在橘黃的燈光下,垂頭抽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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