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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36:49 作者: 秋白話
反倒是顧安寧變臉就跟唱戲似的,眼見關星河沒動作了,她也就放下手腕,萬分感慨道:「原來打架真的能發泄心情啊,雖然打輸了吧,但做不出題的鬱悶真的都不見了。」
這反應顯然又出乎了關星河預料,他楞在原地,一時真搞不懂這個小矮子神奇的腦迴路。
這真是找自己打架來了?
手腕最後傷沒傷著?
還有到底是什麼絕世難題把人鬱悶成這樣?
顧安寧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倒真不像是很疼的樣子,她眨巴著眼睛,語氣里還有一絲絲期待:「怎麼樣,要不要再打一架?」
關星河先是被勾起了火氣,又被顧安寧一通胡攪蠻纏鬧得頭疼,這會兒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啞著嗓子道:「手怎麼樣?」
「我手沒事啊,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
顧安寧看了一整天都不對勁的關星河一眼,語氣真誠:「我剛剛說的是真心話,打架發泄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關星河到處干架這麼多年,被老師疾言厲色訓斥過,被家裡苦口婆心教育過,被醫生用各種奇怪的藥折騰過,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打架發泄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我現在身手還不行,等我練一練就可以陪你過招了。」顧安寧仰著頭,神色十分認真,「我學東西很快的,之後你若是想打架,可以找我。」
關星河看著她執拗中帶著一點天真的神情,突然嗤笑了一聲:「你知道那些和我打架的人最後怎麼樣了嗎?」
月黑風高殺人夜,關校霸聲音沙啞,神情莫測,讓人不自覺地在心裡替這個問題補上答案:
那些人墳頭的草已經半人高了。
「我知道啊。」顧安寧同學仿佛完全沒察覺到這個氛圍,脆生生道,「上次去城南我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受了點皮外傷,然後放了一句狠話,就屁滾尿流逃跑了啊。」
關星河被噎了一下,乾脆拗過頭眼不見心不煩,冷冰冰道:「那是我能控制情緒的時候。你這小身板和我打架,保不齊哪天就和那條傻狗一樣了。」
「什麼傻狗?它怎麼樣了。」
「我養的傻狗,最後死了。」
關星河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了似的。
可還沒等顧安寧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就見關星河突然又扭頭對著她,加重語氣狠狠道:「聽到了嗎?傻狗它死了!」
情緒轉變之快,就像是個陰晴不定的小朋友。
顧安寧一愣,舉著爪子好奇道:「你養狗?你不是很怕,額,怕狗嗎?」
顧同學抓重點的能力實在太過優秀,優秀到維持著狠厲眼神的關大佬差點接不上話,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那時候腦子亂的很,很多事記不清了,不喜歡狗,倒也談不上怕。」
這一回輪到顧安寧沉默了。
在安坪村的後山上,關星河曾親口說自己被綁架的時候和一隻飢餓的大黑狗關在一起,他甚至能清清楚楚講出狗撲到臉上的細節。
可現在他卻說當時腦子亂,記不清。
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忘記那麼深那麼深的心理陰影?
顧安寧心裡湧現出萬千猜測,面上卻什麼也沒表露出來,只閒話家常道:「你養的狗叫什麼名字?」
也許是顧安寧的語氣太過自然,關星河也沒覺得話題拐到這兒有什麼不對:「沒名字,就傻狗傻狗的叫。」
「為什麼叫它傻狗?一般的狗狗都很聰明的,比如說我們家大黃,你這樣叫它會不高興的。」
「給根骨頭就能傻樂上半天,可不就是傻嗎?我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誰都知道避著走,就它傻乎乎躥上來,最後死了,還不夠傻嗎?」
這顯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話題,顧安寧明智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體育館的天台上又安靜下來,只剩下秋天的涼風發出輕微的鼾聲。
腦子終於冷靜下來的關星河後知後覺,自個兒亂七八糟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的差不過了。
這小矮子簡直有毒。
關星河又看了她的右手腕一眼,隨後轉身準備離開天台。
「剛剛……」身後又傳來那個讓人牙痒痒的聲音,「剛剛你是不是控制住了,和我打的時候,你說控制不住情緒,最後控制住了對不對?」
關星河簡直不敢相信這貨的聲音里還帶著一點小得意,在他的背後信誓旦旦下了結論:「所以你以後想打架可以和我打啊,不會失控的。」
這話簡直幼稚又挑釁,關星河右拳緊握,猛然回身直挺挺衝著顧安寧揮拳而去。
這一下攻擊萬分突然又毫無徵兆。
顧安寧面色一慌,急急向後一跳,險而又險堪堪避開。
關星河本來也不是真的想傷人。
他不過是想讓這個不知輕重迷之自信的小矮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天真地以為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
不會失控。
以關家的家世,這麼多年來用盡手段想要在他身上求一個不會失控尚且不得,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矮子又憑什麼在那裡衝著他保證不會失控?
誰都保證不了,包括他自己。
自以為已經給出明確態度的關星河好整以暇地看著面露驚慌的顧安寧。
然後看著看著,他發現對方的神情漸漸變了,從慌張一點點變成自得,最後竟然還十分興奮地衝著他大喊:「我反應好快!你控制不住也沒關係,反正我躲得開啊!再練練說不定就能把你干趴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