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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31:33 作者: 宛城驚鴻
車燈透過樹叢鑽過來,地上的影子斑駁陸離。
轉學這麼長時間以來,昨天小舟第一次回了趟家, 從家裡拿了幾件厚點的衣服回來, 最主要的是拿了套燕尾服。
以前就連開酒會的時候他都能穿著常服去, 被罵了也不改,還躲在自己身後,逼著自己護著他。
江臨安總是拿他沒辦法, 只好讓他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當著自己的面,蔣家的長輩才不會責備他。縱容了他一次又一次, 脾氣是越縱越嬌。
偶爾會有酒會請他上去彈琴, 也只有彈琴的時候他才會規規矩矩地穿了正裝, 老老實實一板一眼地一件件把襯衫外套穿好。
記得第一次看他穿著燕尾服在酒會中間的三角鋼琴前彈琴的時候, 江臨安覺得他彈的不是琴,是勾人魂魄的鋼絲弦,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這節自習結束, 他們就該乘著大巴去聽那場準備已久的新春音樂會了。
他就又該聽著小舟在上面敲著黑白鍵,順便再敲著自己的心。
江臨安都不敢去想這些,只能不停地做著練習冊, 以期自己能平靜下來。可腦子裡全是小舟昨晚試穿那件燕尾服的樣子,看起來簡潔乾淨,並沒有多餘的花紋,剪裁合身,貼著他的身線滑下來,顯得他更高了。
俊得驚心動魄。
那件衣服像是把他往日的脾氣給封印了,站在鏡子前的時候,江臨安覺得他是真的長大了,臉上沒有一絲不成熟的痕跡。
「哥哥,給你看樣東西,」蔣舟拉起袖子一角,裡面用金絲勾了三個字母,『JLA'。
「我特意叫人刺上去的。」抿唇微笑,也不多解釋什麼。
江臨安覺得自己變了,自從兩年前離開家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沉不住氣,以前分明是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的,現在年紀是往大的長了,可心理卻像是在往小了去。
可也有可能是另外一個原因,是小舟變了。
「安哥!」左陽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歪過頭問道:「你在想什麼呢?該走了。」
鈴什麼時候打響的江臨安都沒聽到,他在教室里看了一圈,發現好些人都起身準備走了,他這才反應過來是下課了。
老戴站在門讓他們趕緊下樓集合,整層樓都變得鬧哄哄的。
他轉過背想要叫小舟一起,結果只看到邱明朗在興奮地收拾東西,「安哥,你看什麼呢,快走啦,蔣總他們都去好久了,你不會忘了吧。」
江臨安愣愣的哦了一聲,他是忘了,小舟一下午都不在,老早就去了音樂廳,走的時候還特高興地在自己面前晃了兩圈,提著他那裝燕尾服的袋子和自己說再見,還反反覆覆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等他。
可自己只點了頭。
今天是怎麼了,總覺得精神有些恍惚,心裡透露出隱隱的不安。
也不是不安,就是莫名的心慌,靜不下心也聚不了神。
一下午的自習,他卻只寫了半張物理試卷,其餘時間全在發呆走神。
「安哥今天怎麼回事?感覺他懨懨的?不會是生病了吧?」左陽小聲地對邱明朗說道:「蔣總不在,沒人打擾他,他還不適應了?」
邱明朗撇了撇嘴,「多半是吧,我現在是看出來了,別看是蔣總一天到晚纏著安哥,其實安哥也離不得他,你乾脆回來等考完試,把寢室一起讓給他算了,我估計下次換座位的時候,他倆就成同桌了。」
「?你怎麼知道?」左陽問道。
「知道什麼?」
「知道我要和他換寢室?」
「?我不知道啊?什麼時候的事?」邱明朗有些驚訝,「他也沒告訴我啊,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呢?」
「我是不願意的,可上次不籃球賽嗎,我說他要是上場了,我就元旦考完試過後就找老戴換寢室,」左陽一臉沮喪地說道:「他給我說他這次月考鐵定能讓老戴把座位給他調了,我才不信,一天到晚咋呼呼的,上課也不認真聽,晚上回去安哥給他補課的時候他盡打岔去了。」
「那你還真錯了,他都裝的,這兩個月我把他都給摸清了七八分了,他什麼都是裝的。」邱明朗說得一本正經,可左陽還是不信。
「他裝什麼?裝成績不好,裝人傻錢多,裝著當個弱智弟弟?」
「你還真就說對了,咱們等著看吧。」
「……得,我等著看。不過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啊,都沒怎麼說韓永白跟安哥了,倒是常提他們倆?」
「這個事就很玄幻了,你以為我不想提嗎,是……」
江臨安收拾好了桌面,發現也沒什麼好帶的,看見桌兜里的傘,不知怎麼的,他莫名地把手伸了過去,想帶點東西,不然手裡空蕩蕩的。
「你們倆嘀嘀咕咕什麼呢?不是要走嗎?怎麼還站在這兒?」他剛準備走,就看到左陽和邱明朗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么小話,貼地老緊。
邱明朗驚了一跳,趕忙和左陽分開,做賊心虛似的說道:「沒,沒什麼呢。」
江臨安沒想過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先一步跨了出去,後又想起什麼來,回身問道:「今天沒見著余軒,是沒來嗎?」
「一天都沒來,誰知道他幹嘛去了,管他呢,咱們先走吧。」邱明朗說道。
上次小舟是怎麼和余軒鬧起來的,江臨安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但他也不是很想問,這兩個人之間,他肯定是站小舟的。既然小舟沒主動說原因,他也難得去問,歸根結底是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歡余軒這個人,鬧掰了就鬧掰了,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