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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30:00 作者: 柔野
    「噢對,過來和我兒子認識認識。」陳立坤說完,朝著另一邊招手。

    傅嘉柔心裡一緊,內心那個答案呼之欲出,所有洶湧的念頭,在接觸到走過來的男人時,又盡數滅了下去。

    她垂眸,眼睫遮住眼裡的失望,來人並不是陳敘川。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西裝革履,事業人士的打扮。

    何念青在傅嘉柔小聲,「別笑這麼僵,頭抬高點。」

    「爸,」陳明澤恭敬叫了一聲,隨後視線轉向傅嘉柔,掩藏下眼中的驚艷,「這位是……?」

    陳立坤說,「這位是傅嘉柔,藝術體操運動員,也是我們清溪市的驕傲。嘉柔,這是我兒子,陳明澤。」

    不知為何,傅嘉柔第一眼看到陳明澤,就生不出好感。兩人禮貌地自我介紹,何念青挽著她手臂在她邊上,不時添上幾句。

    「對了,聽說你學習成績也挺不錯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在一中就讀對不對?」陳明澤說。

    「不……」傅嘉柔正想說不是,何念青卻緊張的接過話頭。

    「不錯,你猜得沒錯,她現在在一中念書,這孩子的學習向來不需要我操心。」何念青拍拍她肩膀,笑著看向她,但那笑意中暗藏著警告。

    何念青說完,便挽著她離開了,「去後台做準備吧,免得說多錯多。」

    傅嘉柔:「表演結束之後,可以把我的手機還給我了嗎?」

    「看你表演的效果,別給我出岔子,老老實實表演完就可以,什麼時候了還在關心你的破手機。」

    -

    低矮的樓房裡,燈光是暖色的。

    「爸,我回來了。」何天推開門。

    沙發上坐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髮花白了大半,他戴著眼鏡,手上拿著一張報紙,「嗯,回來了。」

    看見何天身後的陳敘川,何叔頓時站起身來,「呦,大川怎麼有時間來?」

    何叔以前是陳家的管家,也是以前在陳家,陳敘川唯一敬重的長輩,早在三年前,他身體不好辭職沒繼續幹下去,改行開了間平民茶鋪。

    陳敘川偶爾會來探望他,和他聊聊天。

    「這不是太久沒來過了,」陳敘川笑了笑,「腿腳最近恢復得怎麼樣?」

    「嗨呀,好多了好多了,」何叔拍了拍大腿,笑得健朗,「撞人的那個兄弟,還過來看了我好多次,也是個好人,哈哈。」

    何天:「我爸就是心大,什麼人他都能當成好人。」

    「不這樣,我怕是連何叔家門都不敢進。」陳敘川說,「有這樣的心態也不錯,平和。」

    不像他,情緒如同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起伏不定。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一飲而盡,滿口都是苦澀。

    何叔看了看陳敘川,拍拍他肩膀,「大川,有心事啊?」

    陳敘川收回思緒,笑了笑,「何叔,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何叔抿了一口茶,「像我這樣無憂無慮的老傢伙,喝茶是一點點品的,有心事的人,喝茶來不及細品,就一口悶。」

    陳敘川沒說話,斟了一杯茶,一口喝下,脖頸線條繃緊了一瞬,「很苦,這個茶。」

    說著,何叔又給他杯子滿上茶,「這茶我新買的,你得細細品,才能品出甘味。」

    「做什麼事也是這樣,慢慢來,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壞事,也越嘗不到甜頭。」何叔說話不緊不慢,語氣平和。

    「你越是想得到的,越是不能急。」

    陳敘川兩手肘撐在膝蓋上,漆黑眼眸垂著,情緒不明。

    越急越求而不得,越是藏拙越容易露餡。

    「這邀請函是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我這一把老骨頭都不喜歡看年輕人的表演了,你要是心煩,你拿去放鬆放鬆也可以。」

    何天:「爸,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了,這是陳家送來的邀請函。」

    「管它誰送的,你看看,有小提琴,有獨唱,集體舞,藝術體操表演,這不是你們年輕人愛看的?」何叔笑說。

    陳敘川接過來象徵性掃了一眼,放下。愣了一秒後他立即又拿起,剛剛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

    動作弧度大,差點碰倒了手邊的茶杯。

    這一次,陳敘川很認真地,從節目表演的列表看下去,終於,在壓軸節目那一列中,看到了那三個字。

    傅嘉柔。

    她有藝術體操的個人表演,作為壓軸節目,在市中心水榭藝術大廳。

    「川哥,什麼東西這麼激動?」何天差點沒被嚇到。

    「何叔,這個邀請函可以給我嗎?」

    何叔:「去吧,年輕人的節目,我欣賞不來,不過應該已經開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去就是了……」

    「謝了何叔。」

    -

    表演謝幕,台下掌聲雷動。

    場上的人猶如游魚般向外涌動,無數張陌生的面孔。傅嘉柔固執在人群中著,心存僥倖,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眼前的人一批一批變幻,心中的失落也在漸漸擴散。

    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算了,她在幻想些什麼。

    忽然間,在人頭涌動的大廳出口,轉角處。有個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那人戴著黑色棒球帽,帽檐低低壓著,隱隱能看見下顎輪廓線。

    等她再仔細看去,卻發現那個黑色人影不見了,隨著人流涌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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