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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30:00 作者: 柔野
「這件事沒商量的餘地,除非你想自食其力在清德七中呆到高中畢業。」
依然是命令式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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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敘川在高二教學樓下等了許久,沒等到傅嘉柔,她遲遲未下來。
打電話給她,沒人接。
先是沒人接,隨後電話那頭傳來關機提示音。他沒坐以待斃,直接上去抓了她們班同學,「傅嘉柔去哪兒了?」
這同學話都有些說不清楚,「她……她可能回宿舍了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件問了好幾個人,出了不清楚就是回宿舍,在走廊等到夕陽落山,走廊地板鋪了一層霞光,仍不見她蹤影。
女生宿舍樓下。
方媛剛從宿舍下來,忽然瞥見宿舍樓邊的樹下,暗處站了個人。那人影子和樹影交織在一起,輪廓線時而明朗時而陰沉。
「同學。」聽到他出聲,方媛警惕地停下腳步。
那人走到光亮處,正是陳敘川。瞳孔是純粹的黑,素日裡冷淡的眼此刻有急切:「傅嘉柔在不在宿舍?」
「嘉柔的話,她好像被她媽媽接走了,她媽媽還幫她請了兩天假,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聲音冷冷落下,「謝謝。」
他再給她打電話,那邊是關機狀態,不停打,不停響起關機的提示音。
剛聽到傅嘉柔被母親接走了,他放心許多。然而,有些不對勁。
如果是她媽媽接走了她,那麼,傅嘉柔有什麼必要關機,還是在第一次能打通的情況下?手機沒電?
關機,關什麼機。
他不得而知。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她在有意躲著自己。反正,在她心裡他可有可無,毫無重要性可言。
手機關機,離開,多麼簡單的兩個動作,就能讓他和她失去聯繫。
聽著電話那頭冰冷的提示音,他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唇。
手指一按,乾脆也把手機關機了。
所有想要靠近他,或者靠近過他的人,在見識到他不堪壓抑的那一面時,都會選擇離開,所以他才會在靠近她時,努力隱藏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卻像是在掩耳盜鈴。
其實一直抱有僥倖,希望她不清楚他過去的情況下,願意接納這樣的他。
可事實是他想太多。
沒人願意給予他機會。
像他這樣的,廢物一般在七中無所事事,脾氣又差,不良嗜好一堆,毫無自控力可言的人。
有什麼可值得的。
又有什麼資格,被人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從未有過。
他早應該清楚這一點。
「你是不是以為他們都喜歡你,都捧著你,就讓你產生了自己了不起的錯覺?」
四面都是雪白的顏色,他被關在病房裡,唯有陳明澤的聲音最清晰致命。
陳明澤最會用最平靜的語調,說出最那些他努力掩藏的事實。
「我告訴你錯了,徹底錯了!要是你脫掉這層皮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榮譽之後,看清楚你原本的樣子,你再看看有沒有人會留下。」
「不信是嗎,你試試看,看最後誰會呆在你這個廢物身邊,看著吧,陳敘川。」
情緒在體內發酵,衝撞,無處可去。
天空低沉壓抑,雨點密密麻麻從頭頂落下,傾盆而下的大雨從天而降,張狂地拍打著他。
籃球場上。
何天老遠看見了一個人,孤零零地打球,動作弧度不大卻帶著股狠勁兒,速度又快,像是在發泄一般。
他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何天跑過去,「川哥,你怎麼在這兒打球?」
陳敘川將球狠狠扣入籃筐,全身都是濕透的,把球傳給何天,「別問那麼多,打不打?」
「打啊,來。」
何天收起雨傘,開兩個人在雨幕中,籃球的彈跳聲絲毫不被雨聲沖刷,響亮震耳。
何天感覺到他有些不對,但又不敢問,莫名只是無聲地打球,終於找到說話了的機會。
「川哥,明天放假,我打算回清溪市看我爸,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陳敘川說,他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稜角分明的臉龐頓時清晰起來,「何叔腿恢復得怎麼樣?」
「還好,不過還得過段時間才能拆石膏,一直嚷嚷著說你這麼久沒來看他……」
何天一邊說,一邊觀察陳敘川神色,他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只是莫名感覺他不對,球風也和平常截然不同。
陳敘川忽然抬頭,「我是不是差勁透了?」
聲音並不大,何天沒聽清楚,大聲問道,「川哥你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沒什麼。」陳敘川搖頭,眼睫都是濕的。
他在掙扎什麼呢。
不是來自她的答案,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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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德市離清溪市有一段距離。
車窗外面的世界,這場雨來得毫無徵兆,雨點滴滴答答敲打著玻璃,清脆又響亮。
卻沒能掩蓋心裡冒出的聲音。
陳敘川現在在幹什麼。
她沒能接到他的電話,他應該不會一直在乾等吧,他應該徑直回家了,不用帶著他,省了許多麻煩,輕鬆不少吧。
「在想什麼?」何念青音量驟然提高,將她思緒扯回,「我在問你話你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