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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55:17 作者: 五點零九
    嫁給顧嘯是能保命,也僅僅是為了保命。她不是沒有動過心,不是沒有憧憬過,所以她明確地知道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她對顧嘯沒有。

    只可惜,她連那個人的面容都沒看到,剛剛升騰起的小火苗,就不得不硬生生被熄滅,讓她委實有些意難平。

    忽然間,她眼前閃過張重渡的臉,黃粱寺中第一次見他時冷漠的臉,下水撈腰牌時堅毅的臉,鳳陽閣前關切的臉,還有那夜朦朧中意味不明的神情,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在她面前不停晃。

    想起張重渡受傷那夜,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也只是一瞬就被否定了。

    哪怕張重渡會武功,又怎麼會是傅公子呢,她真是瘋了才會這麼想。

    「公主,齊順求見。」小灼道。

    辛玥回過神,「讓他進來。」

    齊順一進屋就急急說道:「三公主快去看看六殿下吧。」

    辛玥立刻起身問道:「六皇兄怎麼了?」

    「原本殿下早已安排好,昨夜您和江太醫離開後,會有我們的人從後院翻牆而入帶走神醫,誰知我們的人沒翻進來,窗外突然翻進來了個黑衣人,二話不說就殺了神醫,殿下在與那人纏鬥時也受了傷。」齊順額角都是汗,越說越急,「殿下怕被人察覺不敢請太醫,又怕三公主擔心,不讓奴才說,今早殿下傷勢加重渾身發熱,昏迷中一直在喊三公主,奴才便自作主張來請三公主去看看殿下。」

    辛玥心裡一團亂,趙堂死了?怎麼會這樣?那個黑衣人是誰派去的?是五皇兄的人還是太子的人?

    此時容不得她想那麼多,更重要的是六皇兄的傷勢,小灼為她披上大氅,步履匆匆往棲雲閣趕去。

    齊順徑直引她來到了辛照昌的床前。

    辛玥看見辛照昌面色發白地躺在床上,錦被下隱隱能看見包紮的肩膀,白色的布條上滲出血來。

    她伸手要觸碰辛照昌的額頭,手到半空,就被辛照昌握住。

    「三皇妹,你怎麼來了?」辛照昌語氣虛弱,看向了一邊的齊順。

    辛玥連忙解釋,「你別怪齊順,是我正巧過來,他瞞不住了。」

    她想繼續摸辛照昌的額頭,辛照昌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我沒事,修養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

    辛玥另一隻手拍拍辛照昌緊握著她的手背,「你怕別人知道,我去找江太醫來。」

    「別去,」辛照昌不鬆手,「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傷是新傷,不讓江禾煦來,是怕會被看出破綻。

    辛照昌深深瞧著辛玥,繼續道:「更不想讓你知道,我不想你對我有愧疚感,不想你埋怨自己。」

    辛玥的心像被針扎一樣,刺痛。

    六皇兄說得沒錯,的確是她求六皇兄帶他們去見神醫的,也是她求六皇兄安排趙堂離開上京,若不是她,六皇兄怎麼會受傷。

    她的確很愧疚,眸中湧上了淚水,「六皇兄,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沒事,不過是皮肉傷,你別擔心。」辛照昌這才鬆開辛玥的手,用拇指指腹輕輕碰觸女子的臉頰,為她擦去淚水,笑道:「我又沒死,你哭什麼。」

    辛玥帶著哭腔道:「江禾煦配製的金創藥很好,我讓小灼去問他要來,皇兄放心,就說是上元節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上元節去見顧嘯,她沒有瞞著江禾煦。

    辛照昌點頭,「好。」

    小灼很快就把金創藥取來了,辛照昌掙扎著起身,「三皇妹能否為為兄上藥?」

    辛玥覺得很正常,六皇兄是她的兄長,且傷口也不在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六皇兄是因為她受了傷,她理應為他做些什麼。

    「好。」

    齊順卻有些驚訝,按理來說,他就站在這裡,難道不應該是他為主子上藥嗎?

    這麼親密的接觸,在他的記憶中,除了他,主子從沒有讓別人碰觸過。

    辛照昌看了一眼齊順道:「你們都下去吧。」

    電光火石之間,齊順意識到了什麼,他心中大驚,三公主可是主子的親妹妹,怎麼會?

    齊順和小灼退了下去,齊順關上了房門,站在房檐下發呆,他需要好好消化這件事,以他這麼多年對主子的了解,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主子近幾個月的所作所為,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

    他的命是主子給的,哪怕主子的感情不被世俗認可,違背人倫道德,被所有人唾棄,他都會是一直支持他的那個人。

    回頭看向屋內,他不由心疼主子,這份感情,三公主絕不會接受的,主子難以講明,或許就這樣一輩子默默守護著三公主吧。

    深深嘆一口氣,自語道:「真是造孽啊。」

    房內,辛玥輕手輕腳為辛照昌上藥,當金瘡藥塗抹在傷口時,辛照昌忍不住「呲——」一聲。

    辛玥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腦海中瞬間出現了那夜她為張重渡療傷的場景,眼前的傷口和那時的傷口不斷重疊,她搖了搖頭,想將腦海中的人甩去。

    「我弄疼你了?」

    話音剛落,她不禁想起,那夜她也對張重渡說過同樣的話。

    辛照昌轉頭,恍惚間,辛玥看見的卻是張重渡的臉。

    「三皇妹做得很好,是這金瘡藥塗在傷口上令人疼痛難忍。」

    說著幾乎和張重渡一樣的話,一時之間,她不知進入自己耳中的究竟是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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