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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17:52 作者: 莊小九
「還有別的哥兒受傷麼?打人的就沒個人瞧見?侍郎府也沒個大人出面管管?」
小笛子一愣,抬起頭來:「並沒別的哥兒受傷……。侍郎府?哪個侍郎府?」
「夫人,奴婢還沒來得及跟您說呢。唉,這才幾個月,府里的事,是一樁接一樁。」流採在一邊接口道,一副三姑六婆口吻。
一聽這口氣,沐兒就一愣,知道准不是些什麼好事。
太子本來就討厭她家,若再多知道些爛事,怕不是會再雪上加霜?
她心頭煩亂,偷偷給流采甩了個眼色,轉頭看向太子,啞聲道:「別的事以後再說罷。只盼著九哥兒明日能醒。殿下,多謝您今日派人去瞧了。時辰也不早,不如……」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子冷眼如風,狠狠颳了她一眼。
沐兒覺得脖頸一寒,忍不住慫慫地想,這些事,就算流采不說,太子若要打聽,也容易得很。
太子用手指敲了敲榻邊上的桌几:「流采,有什麼話,說全了。」
流采眼珠子轉了轉,見沐兒沒抬頭,姑娘都慫了,她也不敢隱瞞。當下就把今天聽來的雜七雜八的閒話,添油加醋,一股腦兒地說了個透。
*****
原來,狩獵之後,安平伯不得太子待見,惹惱了太子的事,滿京城當笑話,傳得盡人皆知。
秦侍郞本來不支持安平伯夫人和離。可一打聽,得知安平伯在山莊乾的那些事,也忍不住在家裡破口大罵,又怕這糊塗的妹夫日後闖出更大的禍事來,沒得再連累了自家。秦夫人又哭哭啼啼,便親自出面,拿了一紙和離書,上門談和離要嫁妝。
安平伯竟是硬氣,一口應了。
可是這些年,安平伯夫人確實也往府里貼了不少錢。
這一清點,安平伯府本來就見底的銀子,更是花了個精光。還沒分家的七八個兒子,氣得全跳出來,說安平伯只會敗家,都鬧著要趕緊分家。
老太太氣得沒法子,硬撐著,清點了家產,把家一分。自個兒眼不見為淨,帶著幾個老僕,去了唯一剩下的一個小莊子上。
老太太這一走,安平伯府里再沒個理事的人,府里頓時就更亂成了一鍋粥。
既跟侍郞府斷了親,府里的哥兒也不能再在那邊附學,也都回了家。
可別人都急,就安平伯自已不急。
還真是奇了,沒幾天,安平伯不知道怎麼的,竟聯繫上了京城最好的錦文書院。
錦文書院與別的書院不同。
進這書院,不但出身要好,出錢要多,還要考試合格才能上。
京中子弟,便是家中有能力請得起好先生的,到了一定年紀,也以能進錦文書院為榮。
幾個哥兒都去應了試,可只有九哥兒過了門檻,順利進了書院。其餘幾個,安平伯說,既然不是讀書的料,也就不用白費錢了,就叫他們在家裡混著。
*****
沐兒從頭到尾,越聽越覺得難過。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樁禍事,竟是從她這裡起的頭。
若不是她嫁了太子,她爹也不會飄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若不是她爹亂說話,惹惱太子,丟了官,秦夫人也不會鬧著要和離。
若不是她爹糊塗到在山莊又闖禍,秦家也許不會這麼幹脆同意和離。
若不是和離了,九哥兒也不會進錦文。
若不是進了錦文,九哥兒也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
歸根結底,若是太子對安平伯府有一星半點的優容,這一切怕都不會發生。
她心裡酸澀難忍,想著柳夫人還羨慕她「得寵」,只覺得格外諷刺。太子對她娘家,半點情面沒有,倒真是格外「關照」呢!心中正感嘆,就聽耳邊太子問:「是什麼人介紹他進錦文的?」
沐兒一驚,思緒轉回來更覺迷惑。她爹那爛泥似的性子,就算有錢,也找不到門路。是什麼人?出錢又出力?
沐兒盯著流采頭上,就見那兩個可愛的小黑丫丫抖了抖。
流采低著頭,聲音一下小了數倍不止:「奴……奴婢沒聽說。」
她心裡猛地一跳……不知怎麼地,耳邊驀然跳出那日承恩侯世子說的話來。
「你有膽!你母親弟弟,我會好好照顧的!」
以她爹那糊塗性子,若承恩侯世子暗中出錢出力安排,她爹肯定不會拒絕。
這樣一想,沐兒突然明白太子為什麼這樣問。
打狗看主人,安平伯府好欺負,可輕易將九哥兒送進錦文的那人定是極有錢有勢。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人從頭到尾根本沒露面,九哥兒進去,才會被排擠欺負。
沐兒背心一陣陣發寒,心裡「撲通撲通」直跳。
她既希望太子伸手管下去,替九哥兒撐撐腰,將那欺負九哥兒的傢伙揪出來,好好處罰一番。又怕他真查下去……萬一送九哥兒進錦文的人,真是承恩侯世子……。
所幸,太子沒再追問什麼,反而沉默了半天,才道:「小笛子,明兒一早,你陪著馬太醫,再瞧瞧去。」
沐兒先是一愣,旋即心頭冒出一個想法。
她忙偷眼去瞧太子,細聲細氣地哀求道:「殿下,流采能不能也一塊兒去?畢竟……」
她怕他不答應,正想說個充足一點的理由。
沒想到,太子抬起黑眸,眉心微蹙,眼裡好像有一層迷霧似的光,看著她,慢慢拉起了她的小手,整個握在兩隻大手心裡,捂著,道:「若你今兒能乖乖地,好好睡覺,不胡思亂想,孤就准她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