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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14:52 作者: 公子如
    初瑤不常主動喊孫姨幫忙,每次在家有什麼事情, 要麼是季浩吩咐,要麼就是孫姨自己替她張羅了。

    今天這樣,倒是有些反常。可孫姨卻只道是初瑤近些日子悶在家裡憋壞了,一點旁的心思都沒起,點頭應道:「哎,小姐,我這就去。」

    孫姨很快上樓,將初瑤說的那個暗紅色的絲絨首飾盒拿了下來。

    初瑤飯吃得差不多,擦了擦嘴,轉而打開了那個盒子。

    裡面是一枚祖母綠的翡翠戒指,是去年初瑤二十歲生日時,季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價值據說抵得上江城的一套房。

    季浩當時對她說:「女人就像這枚翡翠戒指,擺在商場的展示櫃裡,它可以價值連城。可若放到地攤上面去,它就只是一塊石頭。」

    當時初瑤並不十分清楚季浩說這句話的含義,可她卻知道,他把女人比作了商品。

    更為貼切一點說,是把她比作了一件商品。輕奢貴賤,全憑他如何擺放罷了。

    初瑤一次都沒戴過這枚戒指,她對錢沒什麼概念,因此送出去的時候也不心疼。

    她將戒指推到了孫姨的面前,順便給她倒了一杯水。她說:「沒有別的事,就是突然想起來,這麼多年,都是孫姨你在照顧我,在操勞著這個家,我一次謝都沒道過。」

    孫姨受寵若驚,連忙擦了擦手,接過水杯,說:「小姐,照顧你和這個家,都是應該的,不用道謝。」

    孫姨嘴巴笨,人也實誠,喝了水之後,半天也不敢收那枚戒指。

    最後還是初瑤將戒指盒硬杵到她的圍裙兜里,說:「孫姨,你辛勞了大半輩子,不就是為了家裡人好過一些麼?這戒指就當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它,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好有點倚靠。」

    「小姐......」孫姨哽咽了下喉,大抵猜出了一些門道,輕聲問:「小姐你是要走了麼?」

    初瑤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低著頭,小聲說:「我不會讓你丟了工作的,只是可能會讓你受點罪......」

    初瑤最後半句話說得幾不可聞,孫姨自打猜出了初瑤的心思,周身便被一種巨大的悲傷籠罩,整個下午,她都待在初瑤的臥房裡,替初瑤整理出了一行李箱的東西,默默放到床邊,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孫姨最終沒有親眼看著初瑤離開這座房子,下午的時候,她的肚子便痛了起來,本來想忍一忍就過去了,但初瑤執意將她送去了醫院。

    季浩很快也跟著到了醫院,確認孫姨犯的是急性腸炎之後,他下意識地看了初瑤一眼,一聲不吭地將她帶回了家。

    晚上季浩親自下廚,他的廚藝並不賴,這麼多年來,只要不忙,就會親手做些飯菜,讓初瑤在家裡也能換換口味。

    不為其他,單純覺得外面的食物不乾淨。

    他這一天做了兩菜一湯,初瑤難得一直跟在他的身側,力所能及地幫他打著下手。

    季浩能看出初瑤對他的討好,但那太過明顯,反而滋長了他的疑心。

    狐狸尾巴終有露出來的那一刻,他並不急於一時,開始耐心地等著。

    兩人一起做飯、吃飯、刷碗......

    等到一切忙完,季浩點了一根煙,習慣性地坐在落地窗旁的藤椅里抽著。

    他的雙腿交疊,慵懶翹著,初瑤坐在不遠處,依稀能夠看清他的一半側影。

    連抽菸都能抽得那麼雅致,這世上,也怕只有這一人了。

    初瑤看著看著就垂下了頭,口中索然無味,忍了一下,最終破功,乾脆不再藏著掖著,當著季浩的面,自己也點了根煙抽起來。

    季浩抽菸的動作停下,半眯著眼睛朝她這處看了過來。

    初瑤任由他看,反正不是第一次。

    季浩反常地沒有勸阻,大抵是終於意識到,在抽菸這件事情上,他勸服的力度不強,因為他自己也抽。

    如此一大一小沉默地將煙抽了好一陣,直到周身的煙霧都揮散不開,季浩才抬了抬眼瞼,淡淡地說:「你知道孫姨胃不好,這是專門給她吃了些什麼啊?害她上吐下瀉的受罪。」

    初瑤不置可否,兀自抿了口指間的煙,說:「沒什麼,幾杯生水罷了。」

    季浩呵笑一聲,想起自己下午在監控里看到的畫面,自顧自地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也不愧是我季浩教出來的人。」

    他說得很隨意,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她發現他一直在監控她的事情。

    初瑤跟著笑了笑,說:「那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季浩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問得直白:「你要走是麼?」

    「嗯。」

    「去哪?」

    「回學校。」煙已抽完,初瑤又續上一根,「浩哥,我還沒有畢業,這你知道的。」

    「我已經給你請了假。」想起不久前發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季浩一點也不想退讓。

    可這次初瑤也不想退讓,她從沙發上站起身,說:「請了假也要去。」

    她說著就走到了門邊,慢吞吞彎下腰,開始換鞋。

    然而一隻腳還沒伸進靴子裡,一道黑影便蓋了過來,勘勘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陰影里。

    「小瑤,別鬧脾氣了。」季浩沉著耐心說道。

    時至今日,他依舊覺得初瑤的這些舉動都只是在鬧小脾氣。

    他一直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遷就,永遠都入不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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