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郁淼溫聲應了，又縮回腦袋噠噠噠跑到擺放茶几前的沙發上坐著，慢慢地剝了顆糖放進自己嘴裡。吧唧咬了一口，玉米糖瞬間碎成了糖渣，口腔里溢著甜甜的味道。

    等著吃飯的郁淼閒得無聊，整個人趴在沙發上，下巴擱在沙發邊緣的地方，目不轉睛盯著黎時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出神。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兩人還租住在學校附近兩室一廳的時光。那個時候也是她坐在客廳看電視，而黎時在廚房做飯。

    趴著沒多久，郁淼就睡了過去。等黎時將所有菜端上桌，只看到沙發上縮成的一團。他無奈嘆息，解下圍裙走到邊上想把人叫醒。可對上那張恬靜的睡顏，他難得晃了晃神，顧自蹲了下來。

    無疑女孩兒長得無可挑剔的漂亮，一如往昔。而他自己，卻不是多年前那個就讀高中的無知少年了。似乎是本能的，他撫上那張未經過歲月雕刻的臉龐。

    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女孩兒的眉眼划過，又落到那翹挺的鼻樑，最終點上了飽滿的紅唇。有些薄繭的指腹蹭在柔軟的唇瓣上，像是過了電，令他心頭酥酥麻麻的。

    終於，他還是沒能抵過誘惑，在熟睡的女孩兒嘴角吻了一下，然後偷偷笑了起來。心口缺了的那塊找了回來，黎時滿心滿眼都泛著愉悅的氣息。

    自從郁淼消失那天起，他找了很久很久。報警根本沒用，因為丟了一隻貓而已，找不到也就找不到了。於是他不再寄託希望在別人身上，自己慢慢找，每天放了學就去找。可是將整個縣城走遍了，硬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為了找貓，他甚至搗鼓起了微博之類的網上平台，發了許多的求助信息，但沒有一點用處。除了收穫若干同情安慰的私信，沒有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那個時候黎時開始想，或許郁淼並不是走丟了，而是自己想要離開，所以才會不想讓人找到她。

    當然還有另一個最糟糕的結果，是她出了什麼意外。可這是黎時拒絕想像的，也是他不能承受的。於是，他固執地認定是郁淼自己丟下他跑了。

    是那只會變成人的貓，先不要他了的。他要找到她，無論多遠的距離。接著再狠狠地報復回去，報復她當初將他當垃圾一樣的扔下。

    十餘年過去，他沒有找到一隻叫郁淼的貓，卻再次碰到了許多年前撞到他身上的那個叫郁淼的小女孩兒。那女孩兒長大了，長得與他的貓一模一樣。

    不是沒有懷疑過她們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繫，但調查結果卻顯示不可能。那個姑娘從小順風順水地長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就是身體不太好，三天兩頭老是生病。

    黎時也曾偷偷觀察過那個叫郁淼的女孩兒，發現不僅長相與他的貓一樣，連性子也很相似。只一點不同，那個女孩兒的生命中沒有出現一個叫陸時的人。

    就在他泄氣，也猶豫糾纏了這麼久要不要放下時，就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會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唧唧撒嬌的那隻貓，又回來了。

    像只蝴蝶一樣飛到他的身邊，嬌嬌軟軟地喚他「陸時」。一切美好得如夢境一般，脆弱易碎。

    他欣喜異常，又無比慌張。怕真的只是一場夢，又怕是他日有所思導致出現了幻覺。

    如置雲端般不踏實地過了幾日，他意識到記憶中的那個郁淼真的回來了。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

    黎時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他的貓占了這個叫郁淼的女孩兒的身體，還是有其他緣由？郁淼不說，他也沒主動問。

    事實上，他並不在意真相是怎樣的。哪怕是郁淼殺了人，披著這張皮回來找他，他都會毫不猶豫為她掩蓋抹平所有的犯罪痕跡。

    心緒飄了很遠，終究被沙發上躺著的女孩兒一聲嚶嚀拉回。黎時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捏著郁淼的鼻子說道：「吃飯了。再不起，飯菜都涼了。」

    不滿地打掉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郁淼撅起嘴巴。還沒說話，站在旁邊凝視著她的男人就主動地彎腰在她嘴上親了一口。事後，還驚訝地挑起眉毛，故作震驚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我以為，你在暗示讓我親你。」

    被黎時突襲的動作搞得發懵，郁淼沉默了片刻，呵呵一笑：「你想多了。」

    晚餐很豐盛，全是郁淼喜歡吃的。除了幾個家常小炒菜，還有一鍋紅棗烏雞湯。第一次到別人家，郁淼倒是一點沒有矜持，吃了兩小碗米飯還沒飽，暗戳戳想打第三碗米飯，當然是被黎時以不消化為由攔住了。

    他盛了一大碗雞湯放到郁淼跟前，還誘/哄道：「飯後可以吃小甜點。」

    甜點呀。郁淼果然又高興起來，咕嘟咕嘟把一大碗雞湯喝完了。在黎時收拾好桌上殘局、將碗洗淨後，她還眼巴巴盼著吃甜點。

    彼時已是晚上七點多、接近八點了。甜點沒吃到，郁淼就瞧見穿著黑色襯衣的俊美男人朝著她緩步走過來，修長的手指將自己襯衣上的水晶扣一顆一顆解開，隨後將她困在自己的臂彎間。

    耳朵邊挨著男人滾燙的嘴唇，一小口熱氣順著耳洞吹了進來。郁淼聽到男人些微沉重的喘/息聲，向她發出誠摯的邀請：「今晚，留下來？」

    耳朵是郁淼最敏感的地方，男人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耳邊，瞬間讓她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覺得耳朵很癢，一直癢到了她的心裡。抓不到又撓不著，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