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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11:12 作者: 千峰一鶴
    「是……」細細想來,那日在承恩伯府,其實並未說什麼,宋玉珩輕輕吸了口氣,複述道:「那日內人受邀前往承恩伯府做客,叮囑下官下了朝去接她一同回府,下官,下官便在承恩伯府中瞥見一小郎君,無意中說了句……這孩子隱約有些像攝政王。」

    他一口氣說完,隱去了話是妻子說的事實。

    這種時候,他又怎忍心將責任推給妻子。

    趙允承也沒有追究是出自他口還是誰人之口,總之宋玉珩便是罪魁禍首便對了,他面如寒霜,咬咬牙:「這話是你該說的嗎?你身為大乾官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你自己不知曉?」

    那是沈家的子嗣,姓宋的竟然敢當著沈家夫人的面嚼這種舌根,他怎敢!

    「……」宋玉珩一個大男人因嚼舌根被人訓斥,當即滿臉通紅,無話可說。

    他的夫人荀氏,為人心直口快,此話確實欠妥。

    在家中說說便算了,但這話萬不能被人聽去。

    但那日,他觀那位沈三夫人並未在意,卻為何惹得攝政王如此暴跳如雷?

    這其中之事,宋玉珩不想探究,也不敢探究,他只低著頭賠罪:「王爺教訓的是,是下官口無遮攔犯了忌諱,還請王爺贖罪。」

    事已至此,趙允承罰他又有什麼用?還能時光倒流叫他不嚼舌根不成?

    說到底他和秦三娘的事,作亂的源頭太多了,宋玉珩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導火索,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雙頰緋紅的郎君想通這點,恨恨地坐下,再次拍開一個酒罈子的封泥,側臉看著宋少卿陰惻惻道:「若是有一日我妻離子散,你且等著瞧。」

    說完這句他繼續喝酒。

    之後便再未說話。

    宋玉珩無奈苦笑,他並不想知道得太多,但眼下卻因為太聰明,不由自主地從攝政王的隻字片語,拼湊出了一場大戲。

    但這戲似乎不是那麼好看的。

    至少今夜,攝政王不叫他滾,他便只能在奉陪到底。

    -

    時間倒回趙允承離開沈府那會兒,抱著小寶的秦嫀,目送郎君清雋的身影邁過二門,她便狠心地轉身回屋,不再去看他。

    「夫人……」她的兩名忠心耿耿的丫鬟圍了上來,一個心疼地看著她的手,一個過來幫她抱小寶。

    一開始,小寶賴在秦嫀懷裡不肯下來,秦嫀哄他道:「小寶乖,阿娘的手弄傷了,一會兒擦了藥再抱你,好嗎?」

    小寶聰明,性格古靈精怪,雖然才兩歲,但很多話他都能聽懂,聞言點點頭,翁聲嗯了聲,這才願意被沐芮抱著。

    秦嫀坐在軟榻上,將手腕往茶几上擱著,月英立刻去端水來,還有藥和紗布,小心翼翼地忙碌著,和沐芮都是一副想說些什麼又不敢的神情。

    秦嫀暫時沒心思注意她們,她現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心累得不得了。

    不同於剛才在廊下和趙允承對峙時的悲傷憤怒,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用複雜來形容。

    眼淚也早已收了起來。

    雖然剛才說到情動處時她確實很想哭,但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攝政王,一個動動手指就能讓她全家覆滅的存在,她今天其實不會這麼失態。

    秦嫀記得曾經有人說過,男人在犯錯被抓住的當下最是有負罪感,那是他最內疚的時候,女人要提條件便在當下趁著他內疚的時候提出,不然等緩過了這一陣你便只能聽天由命。

    那時在皇城司,愕然發現對方掩藏的秘密,秦嫀的第一反應便是問自己,他是一個位高權重,心在天下,家中妻妾成群的王爺,真的是你想要在一起的良人嗎?

    秦嫀不是那種滿心少女夢,對王爺皇子有厚厚濾鏡的女人,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當一個真正的封建女性,去接受典型的封建婚姻。

    更遑論是當皇室子弟身邊的女人。

    所以答案是不,她不想成為郎君眾多妻妾中的一員,再者,郎君騙了她,如果沒有東窗事發,是不是她會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女人,一直被蒙在鼓裡,以為自己過著非常幸福的婚姻生活?

    這事只要一想便毛骨悚然。

    心理年齡都快趕上不惑之年的秦嫀,她反倒是不害怕沒有人陪她終老,她最害怕的是失去自我。

    蜜裡調油的幸福會將人麻痹,錦衣玉食的生活會使人失去銳氣,但是很慶幸她腦子還是清醒的。

    既然已經不想再跟郎君過了,擺在眼前的問題便是怎麼離開他,還有小寶的歸屬權,她小心翼翼地撒了一場潑,探清了他的負罪程度。

    看到他嚇得臉色煞白,她哭得更逼真,因為很心疼。

    傻郎君,既然那麼愛,為什麼要欺騙?

    秦嫀曾以為雙方三觀很一致,以為自己撞了大運,其實這樣說也沒錯,郎君是個很好的人。

    但郎君有些大男子主義也是真實,一個封建王朝的王爺,除了皇帝他都做到頂了,沒有點大男子主義才怪呢吧?

    秦嫀都不忍心詆毀他了,錯的好像不是郎君,而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她。

    如果換成別的女郎,定不會因為內心的這一點點堅持去打破平靜的生活罷?

    但她很抱歉,當一切無事發生實在是太難了,這不是她擅長的處理方式。

    秦嫀坐在這裡任月英清洗著指尖的傷口,不由散發思維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期,那很遙遠,那會兒才十八九歲,脾氣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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