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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7:21 作者: 一般幸福
他掀開被子就要起床,被陳秧一把按住:「外面冷,你先躺著。」夏奔眼神晶亮的嗯了一聲,躺回被子裡。
等陳秧轉身出了房門,他利落地掀開被子穿上衣服。天井的門廊上,倒掛著大大小小的冰條子,半掩在門廊下的水缸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透過清咧的冰層,還能看到甲魚正在水缸里緩慢的滑動身體,另外一口豁了口的大缸里,養著好幾條大魚。
也許是大魚在裡面翻滾過,水面結的薄冰成了冰花。
徐蘭芝在灶間已經生上了火,大鍋里煮上了紅薯干玉米疙瘩,陳秧在灶間倒了一杯熱水,出了灶間就瞧見夏奔正在天井的門廊下,饒有興趣地觀看水缸里的魚,她忍不住生起氣來:「哼,前腳剛說讓你躺著別動,後腳你就跑到天井裡看魚。」
夏奔抬起眼眸,起身轉了一個圈,陪著笑臉:「你看,我就不是沒事了嗎?」他指了指水缸里的甲魚,臉上帶起調侃的意味:「多虧這些甲魚,才讓我的病好得這麼快。」
「撲哧!」陳秧被他的一句話逗得禁不住笑起來。
關於甲魚的典故只有他倆知道,陳秧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逼著他吃一隻甲魚,並且那段時間比較忙,甲魚直接扔到灶膛里燜熟,扒出來就吃。陳家平兩口子還以為夏奔愛吃,其實都是陳秧逼著他吃的,每當夏奔吃不進去的時候,陳秧都會偷偷告訴他吃甲魚的各種好處。
「這些甲魚竟然都還活著。」夏奔故意裝著很委屈的樣子,用無辜的眼神看向養著甲魚的水缸。陳秧板起臉遞上杯子:「好的這麼快,還算對得起死去的甲魚。快喝了,散散寒氣。」夏奔接過搪瓷缸子一口氣喝完,陳秧才滿意起來。
吃過早飯後,徐蘭芝拿出一塊錢讓陳家平去陳剛家買一板豆腐,陳家平應了聲就出了門。
生產隊的社員們最喜歡下雪,因為下雪不用出工。
一晚上屋外就捂了厚厚的一場雪,門口的樹枝上結滿了冰凌子,早上起來的時候雪花飄落的零零散散,哪知道沒一會兒,又開始下起鵝毛大雪。
陳秧在心裡不由得佩服黃隊長,果然是看天吃飯,術有專攻,他說今天有大雪,都下起了鵝毛大雪。
突然想起後院裡的那一窩麻兔子,對著夏奔驚叫起來:「後院的兔子會不會昨天晚上被凍死了?」
她的聲音很大,徐蘭芝聽到從灶間出來接過她的話頭:「你現在才想起了兔子,你爸昨天看著天氣冷,早就給它們加了稻草,還加了尼龍膜呢。」
夏奔笑著對陳秧說:我陪你去看兔子。瞧見陳秧站著沒動,又露出猶豫的表情,知道她這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他又加上一句:「甲魚都沒死,我難道比甲魚還脆弱,走,去後院。」聽他這麼說,陳秧也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向後院。
圍在柵欄裡面的麻兔子似乎感覺到有人進了後院,快速的竄進窩裡後,小兔子們也跟著竄進窩裡,只有一兩個調皮的小麻兔子在雪地里撒歡。
「怎麼多了兩隻兔子?」順著雪地里一連串的腳印看向兔子的窩裡,陳秧發現原先的兔窩旁邊又壘了一個窩,裡面還有兩隻兔子。「咱爸抓的。」
陳秧頓時明白過來,她差點忘記陳家平也是打魚撈蝦抓兔子的高手。
她的視線又重新落到兔子的身上,夏奔見她盯著兔子目不轉睛,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吃兔子?」
「猜對了一半!」
「又想吃兔子,又想要兔子皮!」
陳秧的心事其實很好猜,皚皚大雪跑到後院盯著兔子看了半天,不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陳秧可不這麼想,她吃驚地問夏奔:「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蛔蟲是什麼?」
夏奔認真地問起來,陳秧隨口說起來:「蛔蟲是這年代小孩常見病,城裡才有寶塔糖味道獨特,小孩還特別喜歡吃,吃完就能拉個幾兩的蛔蟲出來,但是農村的小孩是吃不到的,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有蛔蟲病到底是怎麼得的。」
夏奔:你稱過?
陳秧:.......
無語之後陳秧一陣惡寒,又簡單地給夏奔解釋了一下蛔蟲病的原因,轉身回到屋裡漱了一大口水,陳家平頂著一身雪花,拿著一板老豆腐和三塊瓦塊嫩豆腐回來了。
徐蘭芝用刀細細的將老豆腐分割下來,一半凍在天井裡,另一半分成更小的方塊,均勻地碼在灶間鋪著稻草的木板上,放在通風處,好讓它們自然上霉。
陳秧一看就知道徐蘭芝這是在做霉豆腐,農村做這種食品都是嚴格按照時節,冬天的霉豆腐口味更好。
中午陳秧做了煎了一碗糍粑魚,燒了一碗豆腐燉白菜,特意蒸了白米飯,用濃稠的米湯煨了鍋巴米粥。
為了照顧夏奔剛剛恢復的身體,陳秧將米粥熬的又濃稠又軟綿。
下午的時候,家裡竟然來了客人。
除了黃嫂、吳見和高飛,還有生產隊裡一起修沼氣的幾個社員。
自從分家之後,陳秧家裡幾乎還沒來過串門的,有很多人忌諱這個房子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陳秧家在生產隊也沒有什麼名望的原因。
沒想到夏奔這一病,現在竟然還有人上門探望。黃嫂塞給陳秧兩斤肉票,又送了十個雞蛋。笑著給夏奔說,雞蛋是給他補身體的。
其他的社員有的送了五個雞蛋,有的送了六個雞蛋。七七八八收到的雞蛋也有三十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