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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6:57 作者: 殷嚶嚶
    蘇容不懂,她猶豫的道:「可是你不開心,說出來我也許能幫你解決呢?」

    張仲鄔笑道:「我是那種會顧著面子不求助的人嗎?」

    蘇容搖頭。

    他能因為被父母停了銀行卡和生活費就向她求助,在她還沒滿十八歲就打上天辰娛樂的主意,可見他並不會吝於求助。

    張仲鄔挑眉:「那不就得了。」

    他不想說,證明她問也沒有用,這時候追問反而不是明智之舉。

    蘇容隱約覺得有什麼訊息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她想要去捕捉,卻始終想不起來,她向來不會為難自己,便也不在這上頭多加糾結,只好道:「行吧。」

    張仲鄔想揉她頭髮,又想起手掌擦過汗,怕真碰上去她會當場翻臉,只好遺憾的看了眼她頭頂的發旋,突然想起一個事,自顧自的樂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只有你做到了當年說的話了。」

    很多年以前,五個人一起在山上看流星,那時說起大學,明棠說她不想像她爸媽一樣四海為家,她要永遠生活在祖國的土地上,在國內上大學。陸勛和季聞歌約好一起去M國。張仲鄔那時還沒有演員夢,他說他想像爸爸和哥哥一樣,成為保家衛國的軍人。蘇容隨口說:「那就京美吧,人沒志氣,但目標要偉大點。」

    那時大家都在哈哈大笑,笑她目標太偉大,恐怕最難實現。

    只是沒想到最後,明棠初中一畢業就被她爸媽/逼著去了A國,張仲鄔在某天突然有了演員夢,於是放棄了軍校,和家裡鬧得天崩地裂的來了京市。而季聞歌與陸勛...

    季聞歌高考前突然決定不出國,想要留在國內高考,陸勛負氣出國,到現在兩個人在群里都不和對方說話。

    前陣子季聞歌高考成績出來,報了東市大學的中文系,季家緊急找了蘇容過去跟她談心,仍然沒有用,她性子軟歸軟,人卻倔的很。

    最終那玩笑般的許願,似乎只有蘇容成真了。

    蘇容忍不住嘆氣:「我以前一直覺得,誓言在很大程度上是謊言。」

    張仲鄔沉默不語。

    他知道她是在說季聞歌和陸勛的事,只是他們之間的事,說不清理還亂,這中間的故事外人並不知曉,不過張仲鄔覺得,未必是壞事。

    他的目光平平望向遠方,不知名的鳥群從空中飛過,他淡淡的說:「有時候覺得咕咕留下來未必是壞事。」

    蘇容:「走哪條路都不是壞事。」

    關鍵是季聞歌喜歡哪個未來。

    張仲鄔嘆氣:「咕咕其實不喜歡數學,也不喜歡打理公司。」季聞歌喜歡文字,一直想成為網絡作家,曾經一度把群名片改成這個,而且私底下也在偷偷發表文章,這些他們都知道。

    蘇容表情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可是她喜歡陸勛。」

    所以她才會這麼努力的去學她不喜歡的專業,因為陸家太複雜,她想幫陸勛,想站在他身旁,而不是在他身後受他保護。

    張仲鄔搖頭:「我後來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都錯了。」

    「嗯?」

    「曼曼,我們從小就偏疼你。」張仲鄔突然道。

    蘇容頷首,他又緩緩講述:「那時候因為聞曲被拐,叔叔阿姨離婚,你和咕咕年紀又最小,我們就想著多讓著你們一些,但是不知不覺中,我和明棠都偏寵你,可能是因為咕咕聽話懂事,你比較鬧騰,想一出是一出,和你在一起總是比較熱鬧。也可能是因為...陸勛一直在她身邊,我們三個總是融不進他們之間。」

    「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蘇容淡淡道。

    人太多的友情,總是不可避免的會分出小圈子,季聞歌和陸勛,她和明棠、張仲鄔,早在不知名的某一天就悄無聲息的分出了一條隱形的界線,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壓下不提。

    這沒有什麼,大家仍然是朋友。

    張仲鄔沉默幾秒,緩緩道:「咕咕和陸勛之間,不太平等。」遠處雲捲雲舒,刺眼的眼光照的他不敢直視,此時的他覺得自己無比渺小,從前的那些隱晦的心思都現於陽光之下,襯得他醜陋無比,他面色複雜道:「我們總覺得他們互相喜歡,所以總覺得他們綁定了,這麼多年,哪怕知道咕咕不喜歡,也沒有人主動去勸過她。」

    這就像是一中無形的排斥,因為將她和陸勛綁定在一起,所以從來沒有人去勸說她,或者試圖去理解她,他們自以為自己和她很要好,自以為自己是在尊重季聞歌,但其實無形中,他們是在他們與季聞歌和陸勛之間豎起一道高牆。

    蘇容呼吸一滯。

    從未有人這麼直白地說過這些,她的腦海中有些紛亂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張仲鄔苦笑道:「其實也不能說對或者錯吧,就是有時候就是習慣了,總覺得咕咕的事直接交給陸勛就好,這一次咕咕決定留下,我覺得也挺好的,她本來就不喜歡嘛,現在學了喜歡的專業,可能她想要的未來...和我們想的早已經不一樣了。」

    蘇容抿著唇:「你的意思是咕咕想通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張仲鄔輕笑,意有所指:「雖然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喜歡一個人到為他放棄許多,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喜樂都受他牽制...這太累了,一年兩年能撐得住,可是一旦要賭上一生,就會有很大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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