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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6:57 作者: 殷嚶嚶
昏暗的燈光下,隔著一條非機動車道,他撐著一把傘站在人群中向她揮手,目光焦急又憐惜。「你站那別動,我過來。」
她的身後車輛不絕,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嘈雜又刺耳,伴隨著行人的說話聲,細細碎碎的雜音里,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一片雪花輕輕的落到肩頭,她像是如釋重負的勾了勾唇角。
「你來了啊。」
宋有撐著傘向她走來,每一步都在她的心頭踩出一塊輕緩地節拍,送來安神的清香。
直到那把遮擋風雪的傘遮到她的頭上,兩人在一把傘的空間之下,他伸手撥開她的劉海,白淨的臉上被凍的通紅,唇色蒼白,目光疲憊又委屈,他不由自主的攬住她的肩頭,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剛才走錯到對面那個公交車站了。」
蘇容回抱住他,頭抵在他的胸前,吸了下鼻子,鼻塞頭昏,嗓音微啞:「你怎麼找過來的。」
宋有身體僵了一下,沉默幾息,語氣有些古怪的說:「就是路過,然後碰到了。」
他的話里紕漏太明顯,蘇容卻沒反應過來,將信就信,宋有輕輕拍著她的後腦勺,聲音溫柔:「回家吧。」
「我想回自己家。」
「......好。」
摟著她離開公交車站時,宋有腳步很慢,左右環看一圈,眉頭微微皺起,目光略有些疑惑的帶著蘇容向和司機約好的停車處走,兩人背影在路燈中拉出長長的倒影,相偎相依,身後不遠處的小巷子裡慢慢的現出一個火紅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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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氣驅走寒氣,解下外套圍巾,蘇容靠在床頭,慢條斯理的喝著熱氣氤氳的薑茶。
一碗薑茶灌進肚子裡,她將碗放回床頭櫃的托盤上,裡頭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空碗,是宋有喝過放下的。此時看她喝完,宋有便從床沿上起來,蘇容順勢往下躺回床上,他為她掖好被子,就端著托盤下樓安置,關門聲響起那一刻,蘇容的眼睛應聲而睜開。
她木木的盯著天花板,從床頭柜上摸來剛充上電的手機,開機後滴聲不斷,未接來電長長一段,蘇勝和宋有打的最多,她向下劃拉幾下,沒有看到余悅的來電記錄,眸光一黯,怔怔地盯著手機屏幕,直至熄屏休眠,她才慢慢的劃開桌面,撥通蘇勝的手機。
「餵。」蘇勝接的很快,幾乎是電話剛撥通他就接起,應當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聽到熟悉的聲音的時候,蘇容的眼眶不可抑制的紅了起來,低落的情緒如同一壺滿了的陳酒,滿滿的溢出又酸又苦的滋味,遍布周身,壓抑不住的委屈夾雜著細碎的哭聲:「爸爸。」
「我討厭她。」
莫名其妙的爭執,趕她下車時的不留情面,一通電話都沒有的絕情,零零總總匯到心頭,也只換來孩子氣的一句:「她根本不疼我。」
......
與此同時,宋有在李阿姨的百般挽留下決定暫住一晚,他原本是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只是在看到空無一人地樓梯口時,他還是決定留下。給宋呈撥完撥完電話後,回到客廳就看到李阿姨在廚房裡忙碌,聽到聲響回頭,「晚飯還要二十分鐘左右。」
宋有輕聲道謝,腳步很輕地上樓,準備先去洗漱,途徑蘇容的臥室時,裡頭傳來的哭聲像是地板里長出的蔓藤,緊緊的纏繞住他的腳步,阻止他的前進。
他抿著唇,眼眸微垂,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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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燈火一家故事。
陽台里的搖椅上,余悅躺在上頭,目光眺望遠處燈火,緊身的長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裙擺輕垂,花架上的花已經凋零,只有多肉還在頑強的施展著風姿,輕柔的輕音樂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流淌著,茶几上的紅酒杯里盛著鮮紅如血的紅酒,杯沿的唇印風情萬種。
宋呈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幕,余悅的眼角已經浮現一絲紅意,嬌艷的容顏更添一絲媚意,烈焰紅唇似笑非笑,時不時跟著輕音樂輕哼幾句。
他在另一把搖椅上坐下來,數了下酒瓶:「你這是醉了還是哭了?」
余悅輕笑,聲線撩人:「傻瓜,我怎麼可能會哭。」
「那就是醉了。」宋呈忍不住數落她:「你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一般計較。」
余悅挑起眉頭,眼底晦暗不明,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聲線模糊:「我沒計較。」
「給曼曼打個電話吧。」
余悅搖頭。
宋呈說:「這天這麼冷,你把孩子趕下車,回頭凍著了還不是你心疼。」
余悅不語。
宋呈瞅了眼她的神色,不由得嘆了口氣:「曼曼一向懂事,你們還能吵起來,你又當她面說蘇先生不好了?」他停頓了一下,想起蘇容時不時冒出來的驚人之語,將『懂事』這個形容推翻,不由得笑了一下:「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你別生她的氣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余悅突然笑了一下:「宋呈,你可真不會安慰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話里的意思都是她先說錯話。這也不怪宋呈,主要是相處這麼長時間裡,蘇容雖然嬌氣了些,但和余悅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日常里余悅的離經叛道言行還得靠她救場,兩人唯一會產生分歧的時候,就是余悅說起蘇勝時,蘇容才會回嘴。怎麼看都是余悅招惹蘇容,他也就是那麼習慣性的假設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就觸了余悅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