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

    「重組家庭又不是親的，我看那個人流里流氣，也不像是個好人…」

    正說著，孫玉萍床邊的心電監護突然發出了「嘀嘀嘀」的警報聲，兩個護士剛準備走向下一床，聽到動靜立刻回過頭來。

    「心跳過速，血壓升高。」護士按著床邊，忙道，「快，快叫醫生來！」

    -

    孟念念趕到醫院的時候，裴鈞已經從急診轉到了骨科。

    「你真行啊。」孟念念抬手，在易驍的胳膊上狠狠就是一掐，「我讓你揍兩拳，不是讓你往死里揍兩拳的！」

    易驍拉過她的小手，「我想往死里揍，他現在已經拉去太平間了。」

    「警察沒有為難你吧？」孟念念掐完，又主動給易驍揉了揉胳膊，「你跟他們說原因了嗎？」

    「說了。」易驍和孟念念一起又進醫院，「叔叔把我帶出來的。」

    「雖然裴鈞不是東西，但是叔叔還是個挺好的人。」孟念念說。

    易驍點點頭，「不過裴鈞在家裡的話，你以後也不要回去了。」

    兩人走到電梯前，孟念念抬手按下了按鈕。

    易驍手上，孟念念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的電話。」易驍把手機遞過去。

    孟念念拿過來看，來電顯示正是他們所處的這家醫院。

    「醫院的電話？」孟念念疑惑地按下接聽。

    「孫玉萍家屬嗎？！病人突發性腦出血，現在情況危急，可能要挺不過去了。」

    孟念念大腦一片空白，腿一軟就要跪下去。

    易驍一把把人扶住，「怎麼了？」

    「媽…」孟念念抖音聲音，「媽！」

    兩個小時的搶救，孟念念等在病房外，被易驍抱住痛哭。

    裴華超匆匆趕來，扶著牆落淚，「不是都好轉了嗎？怎麼突然，突然就這樣了？！」

    病房門被打開，孟念念踉蹌著走上前去，「我媽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臉上口罩，「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孟念念聽到這話，只覺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生個男孩兒多好，長大了還能給我帶個姑娘回來。」

    孫玉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隔著一層厚厚的水膜，聽不太清。

    「念念乖一點，別吵著弟弟。以後弟弟出生了，你要護著他，知不知道？」

    陽光下，女人摸著她微微顯孕的肚子，低頭看過去的時候，臉上都是幸福的笑。

    「你怎麼知道是個弟弟啊？」孟念念好奇地問道。

    孫玉萍打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肯定是個弟弟。」

    「媽…」孟念念抓住手邊能抓住的東西，沒有意識的哭喊著，「媽媽！」

    易驍把人死死抱在懷裡，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為了一隻貓！把你爸害死了！」女人拿著掃帚，狠狠抽在孟念念的身上，「你就為了一隻貓！一隻貓！！！」

    孟念念哭著喊著，最後還是被孫玉萍抱住，母女兩人一起哭。

    「家裡小，能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吧。」孫玉萍連孟念念的衣服都沒放進衣櫃裡，「明天去你奶奶家裡住，聽話點。」

    孟念念看著陌生的地方，還有兩個陌生的男人，「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女人收拾東西的手一頓，「你去學校里上學，怎麼就不要你了？」

    「易驍家裡好，人也不錯，你別跟他耍小性子，該收斂的脾氣都要收斂著。」

    女人纏著毛線，絮絮叨叨和她說著只有母女兩人才會說的悄悄話，「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裴華超的哭聲傳入孟念念的耳朵里，「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我沒媽媽了。」孟念念抓著易驍的衣服，喃喃道，「爸爸沒了，奶奶沒了，媽媽也沒了，只剩我了，只剩我了…」

    「你還有我。」易驍單手扶住孟念念的側臉，強迫她看向自己，「你還有我，我永遠都在。」

    孟念念看著易驍，眼淚順著他的手指一路流進手心裡，「易驍，我媽媽死了。」

    -

    孫玉萍走得突然，裴華超湊了些錢，買了塊公墓草草葬了。

    沒有舉行葬禮，舉行了估計也沒多少人來。

    易驍的父母趕到c市，一起送了孫玉萍最後一程。

    孟念念跪在墓前良久，易驍就一言不發在她身邊陪著。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易銘拉著林香香先出了墓園。

    「念念，裴鈞的事，叔跟你陪個不是。」裴華超嘆了口氣，摸摸索索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你媽這些年給你攢的。」

    孟念念緩慢而又僵硬地轉過臉，看著那張綠色的銀行卡，滿蓄著淚的眸子輕輕眨了眨，似是有些疑惑。

    「你高中的生活費，你媽都扣了一部分。大學你的學費，我每年都會給你媽，她全扣了。」裴華超拉過孟念念的手，把銀行卡放進她的手心，「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擔心走了之後你一個人在這世上不容易，就偷偷給你攢著錢。」

    孟念念拿著那張銀行卡，只覺得呼吸突然就變得不暢起來。

    「她說這是給你留的嫁妝，女人嫁妝少了，去婆家受氣。」裴華超繼續說道，「你媽她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攢下來的錢，全在裡面了。」

    「她為什麼…」孟念念捂著自己心口，艱難地開口，「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