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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頁

2023-10-02 03:02:51 作者: 翹搖
    廣場上放起了歡快的音樂,成群結隊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從大門跑進來,帶來一陣陣地歡聲笑語。

    鄭書意盯著掛鍾出了一會兒神,呆呆地看著牆面,一個賣花的老太太經過她身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鄭書意驟然回神,卻不知道該幹什麼一般,左右挪了兩步,最後又站回原處。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

    像過了二十年一般漫長。

    有好幾次,鄭書意想拿出手機問問時宴怎麼還沒來。

    可心虛也好,愧疚也好,她始終沒有邁出這一步。

    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時宴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遲到。

    他沒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鄭書意只是不想承認而已,也不想親手去戳破這一點。

    過了一會兒,她裹了裹圍巾,抱著兩瓶礦泉水,站上了賣票窗口旁邊的台階。

    那裡視線好,能夠將入口處的情況盡收眼底。

    然而在她看不見的廣場側面,一輛車已經停了很久。

    時宴比鄭書意到的早。

    原本早上八點多,他和秦時月已經踏上了歸途。

    但當車快要開到高速路口時,時宴突然吩咐司機改了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但是真的來了這裡,他卻找不到一個下車的理由。

    剛到的時候,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空曠的廣場上偶爾有幾張傳單被風吹起。

    秦時月放倒了副駕駛的座椅,蓋著外套睡得很香。

    時宴靜靜地坐在車裡,直到於陽光下,看見鄭書意走了過來。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鄭書意的馬尾在光下輕輕晃悠,她穿著牛仔褲和白球鞋,背著雙肩包,像個女大學生,但時宴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看著她去機器前取了票,看著她在綠化帶旁安靜地站著,低著頭,雙腳時不時踢一下小石子,也看著她好幾次拿出手機,最後卻又放進包里。

    時宴雙手抱在胸前,就這麼平靜地看著遠方的她。

    ——

    十一點整,海洋館裡第一個節目開始,場內的歡呼聲和音樂聲快掀翻了屋頂。

    而這個時候廣場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裡面越是熱鬧,就顯得外面越是冷清。

    鄭書意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也無法在時宴遲到的一個小時候再自欺欺人。

    兩瓶水一口都沒喝過,她抱在胸前,慢吞吞地朝出口走去。

    但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她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廣場上的掛鍾。

    萬一呢。

    那一絲比頭髮還細的僥倖心理攔住了鄭書意的腳步。

    她走到門邊,撥通了時宴的電話。

    響了幾聲後,電話被接通,可是對面的人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鄭書意也沉默了一會兒。

    這通電話安靜到鄭書意覺得對面根本就沒有人。

    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不來了嗎?」

    通話似乎卡頓了片刻。

    緊接著,對方的聲音終於響起。

    「我來陪你演戲嗎?」

    懷裡的礦泉水突然掉地,迅速地滾到路邊。

    鄭書意呆滯地站在大門口,感覺渾身一下子涼透,連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而她的嗓子像浸泡在酸水裡,想說話,卻被澀噎的感覺堵在胸口。

    幾秒後,她還沒來得及說出那聲「對不起」,電話里就響起了忙音。

    第四十三章

    大年初五俗稱破五節,拜財神,送窮鬼,家家戶戶煮上了餃子,準備博一個好彩頭。

    鄭書意家也不例外。

    傍晚,王美茹在廚房剁餃子餡兒。

    廚房的窗戶臨近鄭書意房間的窗戶,她刻意用了大力,力求鄭書意能聽到她的不滿。

    「咚!咚!咚!」

    王美茹泄憤似的握著刀柄往菜板上砸。

    「二十幾歲了,還只知道蒙頭睡覺,跟豬有什麼區別,大過年的,回來就睡,我看要長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出來幫幫忙,懶成這樣,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江城日子是怎麼過的!」

    鄭肅擀著餃子皮兒,笑眯眯地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當然不操心。」王美茹冷哼了一聲,「你看看你女兒這個樣子,她以後最好是有那個福氣被人伺候,不然遲早把自己餓死!」

    念叨了幾句後,她把菜刀一放,氣沖沖地推開鄭書意房間。

    「吃飯了!還要我請你嗎!」

    鄭書意從被窩裡鑽出一個腦袋,悶悶地「哦」了一聲。

    從水族館回來後,她騙爸媽說吃過午飯了,然後把自己關進房間,陷入昏天暗地的睡眠中。

    至於為什麼睡覺――

    時宴掛電話前那句話,像一把刀子,直截了當地戳穿了她最後的僥倖。

    腦子裡所有弦斷掉的那一瞬間,帶來的崩潰往往只是暫時的。

    而殘留的情緒卻於無聲無息處悄悄蔓延。

    鄭書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能明確感受到自己此刻應該是難受的,謊言被戳穿的羞愧,做錯事情的自責,應該都是有的。

    可是卻沒有爆發的情緒,不像曾經發現岳星洲背叛時,那樣徹頭徹尾的憤怒。

    她甚至根本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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