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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0:51 作者: 素衣音塵
想來已經青了。
被關進大宅子柴房的顧朝歌摸了摸胸口的那把小剪刀,又看看捆住自己的鐵鏈,懊惱地想著為何不是繩索?
這要怎麼逃?
她看了看門外晃動的大漢黑影,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把小剪刀,對準鐵鏈相連的地方的鎖,試圖用尖銳的剪刀尖尖開鎖。畢竟在揚州牢房裡頭,她給老吳表演過自己的開鎖「絕技」的,只是技術不到家,試了好多次才成功。
然後她很快發現剪刀尖對鎖眼來說太大了,她開始匍匐在柴房裡四處尋找可以撬鎖的尖銳細長物體,哪怕是一小節木棍她也不放過。這時候,柴房突然打開,她趴在地上,驚愕地抬頭看著把她送進來的大漢,那大漢看她在地上趴著,愣了一下,用漢話問:「泥在做神麼?」語調同樣有些古怪。
他似乎只是突襲檢查一下她是否想逃跑,並非要立即把她送到隆巴達那裡去。
「我肚子疼,腿也疼。」顧朝歌蜷縮在地開始打滾,眼淚說出來就出來,淚汪汪看著這大漢,被俘的這些日子她的演技日漸精進。
大漢嘀咕了幾句,似乎是說中原女人太弱之類的,然後便關上門。
顧朝歌鬆了口氣,繼續努力撬鎖。她發現小木棍太軟無用,好在這把小剪刀的做工粗糙,握住的部分細而軟,她開始努力將它細軟的部分扳直,將它做成自己想要的細長形狀。
當然,這一切都是儘量蜷縮在地上完成的。
突襲檢查發生了好幾次,一直到太陽落山,隆巴達都沒有叫人來抓她過去,但是顧朝歌也一直沒有撬開鎖。天越來越黑,她也越來越著急,然而光線已經漸漸暗下去,她開始不太能看清鎖眼的結構,更別提用脆弱的小木棍打開她。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交談聲。
顧朝歌一驚,猛然抬頭,側耳一聽。
「大王子讓我給這女人送點吃的,不要還沒教訓她,就把她餓死了。」
是李佑大的聲音。他似乎是故意用漢話說的,然後北胡士兵問了他幾句什麼,他開始用北胡語交談,大意是說大王子今晚會好好享用這個女人,讓她知道大王子的本事,不希望這女人中途餓暈過去,然後北胡士兵說這女人動不動就哭,希望大王子能好好調教讓她聽話。
雙方都哈哈笑起來。
然後士兵打開了門鎖。
此時日頭已經完全落下,北胡人不是很愛在住的地方掛滿燈籠,不過為了照明,他們勉強點了兩盞廊上的燈,而李佑大端著飯和肉,帶著一個打燈的小廝,朝士兵們點頭哈腰一陣,方才緩緩走入門內。
顧朝歌聞見飯菜的香氣。
與此同時,還有幾聲悶哼,和鐵鏽味的新鮮血氣。
她的眼睛緩緩睜大。
她看見,就在李佑大進門的那一刻,為他打燈的那個始終低頭彎腰的小廝,手中的燈籠忽然掉落在地,四個北胡士兵同時被亮光吸引,朝地上看去。與此同時,這小廝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以極快的速度捅了身邊最近的大漢一刀。
這一刀剛剛紮下去,李佑大回身將手上托盤一甩,正中另一個大漢的臉,他上前一個高高躍起,夾住那大漢的脖子,竟生生用雙腿的力量擰斷大漢的腦袋。同時間他抽出大漢腰間馬刀,一個翻身,將馬刀插入背後企圖偷襲的另一個大漢的胸口。
顧朝歌幾乎要給他拍手叫好!
李佑大在電光火石之間解決兩人,而小廝則與最後一個大漢奮戰。李佑大解決完二人之後回援,一刀刺中大漢胳膊,大漢跪倒在地欲要呼救,小廝上前,一下捅穿他的喉嚨,鮮血直飆。
「朝歌姐!」小廝三兩步往後一躍,躲開噴涌的鮮血,揭開氈帽,露出半邊被鮮血沾染的臉,他胡亂抹了一把,興奮地衝到顧朝歌身前,壓低嗓音:「朝歌姐,我來救你!」
數日不見,這個青年已經黑瘦得幾乎脫形,臉上兩道深深的鞭痕彰顯他所受過的恥辱。顧朝歌借著微弱的火光,勉強辨認出他的樣子:「阿……柴?」
「咔嚓」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在顧朝歌喊出阿柴的名字時,不可思議的,她一直搗鼓不開的鎖,不知道被插進鎖眼的改造版小剪刀無意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竟然開了。
阿柴吃驚地看著脫落的鎖:「我和大哥正發愁沒有鑰匙呢。」
「開了?你還能開鎖,那太好了!」李佑大放棄在死亡的北胡士兵屍體上東摸西摸找鑰匙,抽了把馬刀過來拋給阿柴:「接著,速速走!」
「朝歌姐,你的匕首!」阿柴握住馬刀,將那把被北胡人繳走,又被李佑大不知用何種方法拿回來的魚皮匕首交到顧朝歌手中。
這是一把她太熟悉的匕首。
握著還帶著阿柴體溫和北胡人血腥氣的魚皮匕首,顧朝歌渾身忽然有了力量。
「走!」
這個初夏的夜晚,涼風習習,隆巴達的宅子卻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兩個漢人俘虜帶著他要教訓的女人潛逃,在殺了他四個看守的心腹之後,又陸續殺掉數個企圖阻止他們逃跑的士兵。隆巴達好不容易送走秦氏母子,然後馬上得知這個抓回來的女人跑了,氣得半死,想起李佑大那點頭哈腰的狗腿模樣,他根本不相信此人竟然能連殺他數名勇士!
「本王子親自去追!」
隆巴達真正發了火,他帶上他最精銳的四十名勇士,跨上馬,舉起雪亮的馬刀,向漢人俘虜逃跑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