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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0:51 作者: 素衣音塵
數十滴濁血,如膠一樣粘稠,緩緩流出。
針灸的效果實在神奇,濁血流出之後,燕昭立即感覺到清爽許多,紅腫部位也有消退跡象。不過覆蓋表層的翳膜一時半會無法消退,需得每日針灸配合服藥,燕昭的眼疾著實很是嚴重,顧朝歌粗略估計起碼需要半月以上才能恢復。而且恢復之後仍需保養,半年之內都不能用眼太過,熬夜讀軍報看地圖什麼的,絕對禁止。
「半個月?」燕昭焦急:「那太久了,能不能更快一些?」最近他們打算發兵一次奪回失地,燕昭不希望自己的眼疾在此事上橫生枝節。
顧朝歌想了想,不確定道:「行……吧,我做個藥包給你敷左眼試試,或許能加快恢復速度。」
燕昭長舒一口氣,起身向顧朝歌行了一揖:「多謝多謝,事關重大,要麻煩顧小大夫多費些心思了,我現在……實在是病不起。」
正在凝神開方的顧朝歌怔了怔,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兩年多沒見,這位以前她很怕的大塊頭,如今滿臉胡茬,顯得十分滄桑,顯然戰場的接連失利和糟心的眼疾讓他壓力頗大。不過即便處於如此頹喪的時期,在燕昭身上也依然可以看見沉穩和堅定的力量,比起兩年前,他的威嚴氣息更甚。
燕昭雖然病了,卻沒有垮,他還有信念和理想。
顧朝歌忽然有點兒激動,從紅巾軍在南譙小鎮發跡,一直到如今掌控半邊天下,和大靖官府公然對壘,她發現自己在這其中也是出了力,幫了忙的。想到有一天風雲變幻,整個天下真的換了人來做皇帝,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她面前的這個大塊頭。
顧朝歌不能不小激動一把,她用力點了點頭,握緊小拳頭:「君上放心,我會努力的!」
她認真攥著拳頭髮誓的小模樣,實在是好玩,縱使帳中氣氛原本沉悶,燕昭在這一刻也忍不住被她逗笑:「那燕某便麻煩顧小大夫了。」
於是,顧朝歌在燕昭的軍中留了下來。
然後,軍中的士氣在短時間內,突然莫名其妙開始變得異常高昂。這種高昂是分地點的,分時間段的,短暫的曇花一現的爆發。比如當顧朝歌和幾個醫官們抱著草藥,恰好路過訓練場的時候;比如顧朝歌和醫官們端著飯碗出來和士兵們一樣排隊打飯的時候;又比如因為女性身體的特殊性和對乾淨的要求,顧朝歌不得不要求伙頭兵多給她燒幾桶熱水沐浴的時候。
不是顧朝歌有萬人迷的臉,而是這幫素了太久的熱血小伙們太久沒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
更何況她還是醫官,會醫術的,能救命,有文化,不得了!
而且掛了彩生了病就能和她「親密」接觸哦!
對此,顧朝歌一無所覺。她只覺得燕昭帳下的主力軍就是不一樣,待人特別熱情親切,難怪每到一地,當地的老百姓都很喜歡紅巾軍呢!
「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察覺顧朝歌所引起的小小騷動,楊維待在主帳里,摸著自個的下巴發愁。
「伊崔不是派了一隊人護著她麼,那個外號阿柴的陳校尉,護她護得可緊,我清楚手下這幫兵的德性,不會有事。」燕昭半躺在臥榻上,左眼上方壓著一個紗布包裹的煮過的藥包,這令他的造型變得有些可笑。
薛吉在旁邊的地圖沙盤前站著,雙手攏在袖中,聽見君上的回答,他呵呵笑兩聲:「楊將軍不是擔心小朝歌會有什麼事,而是擔心那幫兵崽子們,滿腔熱血沒處發泄。」
「哦?薛先生的意思是?」燕昭聽出了一點兒弦外之音,一手拿著藥包覆著,一邊起身坐直:「先生覺得是時候了?」
「君上如今眼疾好轉,不若趁著上一場捷報激起的士氣還在,再接再厲,」薛吉頓了頓,笑笑,「也省得,人心思變。」
再怎麼說,軍中混一個女人進來,總是於士氣有損,短時間內這群人的過度亢奮,於軍隊的長期士氣的保持可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顧朝歌是絕不能走的,那麼,不若藉此機會,再次出兵。
燕昭也正是這麼想的,他拊掌一笑:「就依先生所言!」
於是,新年剛剛過去,紅巾軍就主動發起了對大靖的新一輪進攻。據線報,上一次對北胡的伏擊成功後,敵方內部出現了嫌隙。北胡責怪大靖兵配合不力,而且情報不及時,讓他們吃了敗仗,損失百來勇士和馬匹。對人數剛剛過萬的北胡來說,幾百的戰士是相當多的數目,他們這一次可謂損失慘重,而他們撈到的油水已經足夠多,因此不願再主動出兵。
北胡不主動出兵,引來了大靖的不滿,溫宰相認為北胡拿了大靖這麼多的好處,竟然不幫大靖將全部失土收復,實在是沒有誠意。石威見狀,開始煽風點火,和北胡的大王子走得近,想聯合北胡,滅掉大靖,先自己坐上皇帝再說。
三方各懷鬼胎的聯盟,在一路順風順水的情況下還好說,只要一旦開始吃敗仗,內訌是遲早的事情。
可能是新年的紅紅火火比較眷顧紅巾軍,二次出擊,不遇北胡抵抗,大靖官軍一潰即散,石威的人馬作壁上觀,紅巾軍對失地的收復異常順利。一次順利,然後開始次次順利,幾戰幾捷。無論是燕昭的東路軍,還是趙南起的西路軍,或者是在長江率水軍徘徊清剿逆賊,不讓敵軍渡江入侵南邊的褚東垣,近來都打得十分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