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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0:51 作者: 素衣音塵
「這東西早該轉交給你,可惜你一直不問,愁死我了,」燕昭木著一張臉,揮揮手趕人,「行了,該說的事情就這些,你回去,呃,喝藥吧。」
伊崔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他放開荷包,直起身,這時候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藿香味道。這味道在荷包上聞見,湊近了反而聞不到,隔遠一些才聞得更清楚。他捏了捏荷包,荷包里空空,不由感到奇怪:「君上,她只給了我這個荷包?」
「你對人家那樣,有個荷包就不錯了,知足吧。」
「不是。荷包上的香氣是藥香,」伊崔打開荷包看看,裡面真的沒東西,他感到更奇怪,「君上,莫非你最近身體有恙,正在用藿香?」
「藿香?」燕昭想了想,明白過來,他沒考慮太多,順口就老實交待了:「應該是褚東垣的香包的氣味吧,兩個東西總放在一塊,你的肯定是沾上那味道了。」
褚東垣?
伊崔的眼神一冷。
「哦?褚東垣的香包?」伊崔微笑著,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仿佛是隨口一問:「也是她做的?褚東垣還未到蘇州,香包也未沒交給他對吧?什麼樣子的,給我瞧瞧?」
他笑著向君上伸出手:「我還挺好奇的。」
燕昭遲疑了一下:「那又不是給你的,有啥好看?」
「你見著了麼?」伊崔問,見燕昭點頭,他微笑道:「你都見著了,我為何不能見?朝歌的針線活,我怎麼都想多欣賞一下呢。」
隨即他的眼神突地一冷:「那玩意在哪兒?」
燕昭想起那個做工精緻又配料細緻的香包,再看看伊崔掛在腰間的那個蜘蛛荷包。他摸了摸鼻子,覺得吧,那東西到了伊崔手裡,要麼被毀,要麼永遠不見天日,總之是絕對不可能到達褚東垣手中。
身為頭頭,他不能只考慮伊崔的感受,另一個愛將的心情也必須顧慮吧?
還有伊崔,嘖嘖,你小子至於麼,這點小醋也吃,人家顧朝歌又不在這裡,吃醋也沒人哄你。
燕昭一邊在心底嘲笑好友在這種事情上的幼稚,一邊朝他呵呵一笑:「東西,朝歌托我保存和轉交,可不能給你看。要看,等東垣拿到,你找他去。」
說著他便推開書房大門,門口的衛兵向他行禮,燕昭踏出門去,回頭朝伊崔哈哈一笑:「無事了,之嵐,走吧?」
第60章
當顧朝歌荊釵布裙,腳著芒鞋,手持木杖,走在崇山峻岭之中時,仰頭是不見天日的茂盛樹冠,腳下是厚厚的落葉藤蔓,淡淡的霧氣在林間瀰漫。有時往左扭頭看是懸崖峭壁,崖下清潭升起裊裊霧氣,而右邊則是高高的山坡,要伸長脖子極目遠望才看得到坡頂光禿禿的岩石,和盤旋的飛鳥。
「阿嚏!」
忽然,顧朝歌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心想可能是剛剛在路邊摘下的藥草味道刺激到了鼻子,揉揉就好。
「阿嚏阿嚏阿嚏!」
她又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走在前面的老吳回過頭來:「丫頭,染風寒了?」山里冷熱差別大,東西又不全,萬一顧朝歌這小身板真發燒咳嗽,他倒不擔心她治不好自己,就是擔心延誤了去下一個鎮子的時間,他沒法托線人給伊崔去信。
要知道,自從進入湘西和黔貴交界的這一帶,一座山連綿著另一座山,幾乎很少見到大的城鎮,更別提去尋找線人。他已經很久沒有給伊崔遞過消息,老吳特別擔心……自個未來養老的銀錢會被扣減啊。
「阿嚏阿嚏!」
顧朝歌捏住鼻子捂住嘴,她確信自己身體棒棒的,所以難道是誰在詛咒她嗎?
嗯……詛咒談不上,不過在千里之外的江南,確實有人在掛記她,同時因為另一個人掛在腰間的香包比他的好看而耿耿於懷。
褚東垣率船隊將太湖流域的流寇清掃一遍之後,方才回蘇州向燕昭復命。當他從燕昭口中得知自己師妹竟然早在數月前就離開蘇州,前往西邊尋找什麼神秘醫術之時,他表現得十分震驚。
「她不會是在躲我吧?」褚東垣衝口而出,燕昭覺得奇怪,追問原因,褚東垣卻不肯說。他完全不知道顧朝歌是為了伊崔的腿才西行,滿心以為師妹只是因為那天晚上他突然提出娶她的事情不高興,或者不好意思見他,於是找一個藉口離開。
「唉,她何必如此,不管她是拒絕還是同意,我都當她是師妹,這份情誼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啊。」
燕昭一頭霧水聽著褚東垣的自言自語,隱隱覺著他是不是誤會了啥。不過褚東垣和他的關係畢竟沒有到那樣無話不談的地步,他不便糾正,只好抱著趕緊完成囑託的心思,將顧朝歌給他做的香包轉交。
褚東垣接過這個藏青描金的手工品,眼睛瞥見小淚包親手繡的「褚東垣」三個字,整張臉都亮堂起來,喜笑顏開:「我就知道師妹沒生我的氣,她是掛記我的!東垣多謝君上!」他喜滋滋將香包掛上,抱拳謝過燕昭便行禮離去。燕昭本想叫住他,告訴他顧朝歌做了一個荷包送給伊崔,可是看著愛將興高采烈的背影,又覺得何必說出這件事給他徒增困擾。
褚東垣在整頓水軍前,要在蘇州待上數日,燕昭想,他和伊崔之間,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畢竟只是兩個手工品而已,是不是……
褚東垣和伊崔的性格截然不同,導致旁人與他們的相處方式也完全迥異。縱使伊崔的家傳玉佩旁栓著一個醒目的粉紅色蜘蛛荷包,有人好奇,卻沒人敢當面問為什麼。大家覺得伊大人做事總有他的道理,既然他不說,那就千萬別自討沒趣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