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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00:51 作者: 素衣音塵
    燕昭愣愣看著這兩個人劍拔弩張的硝煙戰場,只覺剎那之間,滿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他從未見過這樣子的顧朝歌,簡直讓人嚇得不敢說話。等到顧朝歌走遠了,燕大將軍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之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現在是不是恨死你了?」還有那個沒說完的「四十歲」,到底是何事?

    「不關你的事,」伊崔無意識抱緊了懷裡那包她早已不要的東西,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怔愣半晌,緩緩開口,「是我自己的問題。」和其他人都無關。

    第37章 詞窮編不出了

    風吹就倒的破身體無節制飲酒的後果,便是第二天的頭疼欲裂和持續不退的高熱。在這種忙碌的關鍵時候總指揮病倒,後果簡直是災難。顧朝歌放話讓他去死,實際上卻不可能真的不管他。一副藥下去,當日下午退熱,馬上便可勉勵支撐起來接著賣命幹活。

    「盛大哥,你跟這個人說,如果下一次再不遵醫囑,就躺在床上不要起來,等死好了。」

    伊崔默然無語。他真怕自己好了,氣頭上的她立刻會收拾包袱走人,誰知道她非但沒有此打算,每日的例診還堅持下來。不僅堅持下來,居然變成一日三次,好像故意要給伊崔添堵。

    而且例診的過程變得繁瑣,同時古怪……

    「盛大哥,麻煩你問問這個人,他夜晚可還有失眠多夢?今日飲食胃口如何?是否還常感疲倦?」

    「盛大哥,跟這個人說,原來的方子改一日一次,再另加一個方子兩日一次,讓這個人別記錯了。」

    「近日可適當進補,盛大哥幫這個人安排一下適宜的膳食。」

    在顧朝歌口中,「伊崔」不叫「伊崔」,他的代稱是「這個人」。而且她絕不會和「這個人」開口說一句話,明明兩人對坐,她卻偏偏要盛三轉達,非但如此,伊崔回她的話也非要盛三轉述一遍,她才會作出反應。

    盛三深感重任如山,所以他有時會「恰好有事」騰不開身。那麼宋無衣,或者任何一個恰好進門的文吏,甚至是守衛的士兵,都會被顧朝歌抓壯丁來負責幫「這個人」轉述。不到兩日,整個太守府的人都知道顧小大夫和伊大人吵架了。

    如今正值冷戰期,誰去刀口上撞,誰就是傻子。

    面對這種情況,伊崔唯有苦笑。他想讓她消氣並非難事,可是他偏偏不想那樣做,他甚至覺得顧朝歌如此對他挺好的。她越是對他冷著臉,他越感到特別舒服自在。他拖著病殃殃的身子幹活,居然同下屬談糟心公務時臉上都帶著三分笑意。

    簡直像有病一樣。

    可是伊崔覺得自在,顧朝歌不這麼覺得。

    「啊啊啊我那天怎麼能那樣對他說話呢!我真是被氣昏頭了,我居然咒他想死就去死好了,呸呸呸!我才不要伊哥哥死,他會長命百歲的啦!」

    衛府的花園裡,秋菊盛開,紅葉飄落湖面,別有一番秋日風味。而如今在太守府里無人敢惹的顧大夫,正窩在花園水榭的一個小角落裡抓狂,手上還攥著那個沒送出去的粉紅蜘蛛荷包。衛瀠看她那樣子,簡直恨不得在水榭光潔的青石磚上打滾以發泄鬱悶之情。

    那日東升街廟會,茶樓里發生的事情,她聽衛尚說過。衛尚轉述的時候,起先是一臉濃濃的妒意和滔天的怒火,到了後來,說到他帶走顧朝歌,在廟會攤子上散心的時候,又變成了一臉夢幻般的傻笑表情。

    若不是他陪她遊玩的時候,顧朝歌認出了那幾個跟蹤她的紅巾軍士兵,一問之下,竟得知是伊崔派來的。她立即出神了好一陣,本來挺高興的表情轉為憂傷,同他告辭離去,衛尚認為自己當晚說不定便向她表明心跡了。

    衛瀠得知顧朝歌被心上人拒絕,很是為她擔心了一陣。可是她如今正在備嫁的最後階段,決不允許出府,畢竟婚禮就在幾日之後,因為燕昭很快就要再次出征的緣故,婚期很趕。

    於是她派侍女送了點心和漂亮首飾去太守府,結果朝歌很快便登門回訪。

    而看她的樣子……

    似乎已經自己恢復過來了。

    「你還是喜歡他,捨不得離開他,是不是?」衛瀠笑著說出她的心思。

    顧朝歌臉紅撲撲地從桌子上直起身來:「這種事情,總不可能他說不喜歡我,我就馬上能不喜歡他吧!」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她的眼眶迅速又紅了:「嗚嗚嗚,阿瀠姐,他不喜歡我,這可怎麼辦啊?」

    衛瀠「呃」了一聲:「那個,你要往好的方面想,他不打算成親,也就意味著不會有別的女人。你是他身邊唯一的女孩子,嗯……這也是……好事吧?」她不確定地安慰顧朝歌。

    顧朝歌的雙眼一亮,很快臉再次垮下:「可是他一定生我氣了!我那天晚上對他說的話真的很過分,我一定是被氣壞了,人家根本不想他有任何事啦!嗚嗚嗚,阿瀠姐,我該怎麼辦嘛?」

    衛瀠自己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只因為比顧朝歌多了一層「即將已婚」的身份,就必須充當她的狗頭軍師。她表示自己能力不夠,開始抓瞎:「我,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你給他冷臉瞧,他也沒說你什麼,可能根本沒有生你的氣吧!」

    「是這樣嗎?」顧朝歌睜著濕漉漉的眸子,充滿希冀地望著衛瀠。

    衛瀠愣了愣,目光不自覺瞥向針線簍子裡那塊即將完工的大紅繡帕:「應該……是吧,男人的心思,我們又如何能真正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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