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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44:08 作者: 藍小嵐ya
    傅雲琅怔愣片刻,才又撐著精神繼續問:「尉遲殿下呢?」

    清梔手下動作一頓, 表情立刻便有幾分控制不住的僵硬。

    傅雲琅沒什麼力氣浪費在她身上, 只是擰眉神色凝重的盯著她。

    橫豎明日不管她們是要一併被遣返,還是尉遲澍會帶著她們繼續南下, 但凡離了這個莊子, 傅雲琅也就會發現隊伍里少了自己人,瞞是瞞不住的。

    清梔只得如實回稟:「昨夜往咱們屋子縱火的人抓到了,是宮裡派出來隨行的御廚,尉遲殿下大發雷霆, 今日一早便將送嫁的一干人等清出來,除了禮部官員,其餘一概遣返, 說是送他們回去交予陛下發落了。」

    事情弄成這樣,清梔也看得出來, 尉遲澍之所以將人全部驅逐,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承德帝策劃了替嫁一事介懷,進而借題發揮。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現在這一場聯姻……

    即使他會允許傅雲琅跟隨返回大魏,清梔甚至不確定他帶她們回去,究竟還是念著最後一絲舊情想將就著履行婚約,還是這位殿下依舊是氣不過,將她們帶回去是要在成婚的當口臨門一腳時再行發作,進一步報復大楚方面,給承德帝更大的難堪,以便出了這口惡氣。

    畢竟……

    昨夜,他雖是沒有丟著受傷重病的傅雲琅不管,從始至終卻都態度惡劣,沒有半分的好臉色。

    而現在,她們主僕幾個則實打實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想跑都跑不掉,只得是任憑處置了。

    傅雲琅倒是不擔心尉遲澍再有後手,只她也清楚自己此次行事有多惡劣,以他的脾氣,輕易是很難完全釋懷的。

    咬著嘴唇斟酌再三,她對聶扶搖道:「你去瞧瞧太子殿下人在何處。」

    聶扶搖不明所以,但也不問,依言出去探聽消息。

    傅雲琅自己絲毫力氣都提不起,她也不逞強:「扶我起來拾掇一下。」

    清梔看她病成這個樣子,仿佛隨時會碎裂的瓷娃娃般,甚至有點不太敢碰她,連忙勸著:「您這身子這會兒可經不起折騰,還是別……」

    傅雲琅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解釋,依舊掙紮起身。

    清梔怕她再抻著傷口,只得伸手去扶她。

    可是傅雲琅太過虛弱,清梔又沒有聶扶搖那般力氣,折騰半天,主僕兩個皆是一身汗,也沒能將她完全挪下床榻。

    好在聶扶搖回來的及時:「太子殿下搬去了前面一個院子,奴婢沒敢驚動,隔門瞧著他那院裡燈火未熄,該是也沒睡。」

    傅雲琅抬了抬手,示意她攙扶自己。

    聶扶搖湊過來,也是和清梔一樣的擔憂,不贊成她此時再折騰。

    傅雲琅卻知道,尉遲澍那邊還欠著一把火候,她不能坐等無為,必須趁熱打鐵再去表態求情。

    兩個婢子正不情不願圍著她時,房門就被人猛地從外推開。

    尉遲澍挾著一身寒氣大步闖了進來。

    傅雲琅身上沒力氣,自己坐都坐不住,清梔兩個不能扔下她,一時之間甚至都不方便請安,屋子裡的氣氛剎那間又降到冰點。

    尉遲澍卻沒朝床榻這邊來,他進門就脫下斗篷丟在一邊,然後大馬金刀的往火盆前面一坐,伸手烤火。

    屋子本來就不算很大,他這麼大個人往屋子正中一坐,仿佛瞬間就將傅雲琅主僕三個都擠到了角落裡,空間都變得侷促逼仄。

    清梔和聶扶搖兩個,一個惶惶不安,一個如臨大敵,全都警惕盯著他。

    傅雲琅靠在聶扶搖肩上,覺得這樣不莊重,便還是想要先下床來。

    結果她不動還好,剛一掙扎,尉遲澍就冷諷的嘲笑出聲:「怎的,現在才想起來後悔,連夜想跑嗎?現在走也行,差不多能追上回京路上的那群人。」

    他若真要送她回去,或者決心撕破臉皮要殺回去找承德帝要說法,那就不會留她到現在了。

    傅雲琅知他這是心裡有火,被他擠兌,一時竟也不好貿然還嘴。

    尉遲澍心裡確實是惱著她的,偏又不捨得朝她發作,剛說了兩句風涼話,再看她這副緘默不語謹小慎微的模樣……

    嗯,沒能找回半點場子,反而心裡氣悶的又是一堵。

    他唇角揚著的一絲假笑,瞬間冰封消散,冷冷看著傅雲琅,咬牙切齒質問:「傅雲琅你可真行啊,為了你那個表妹,前程性命都不要了,你還當真什麼都豁得出去!」

    傅雲琅心中對他抱愧,自是無從計較這些冷嘲熱諷。

    她靠著聶扶搖,積蓄了所有的力氣鄭重道:「只要殿下允我同行,以後去到大魏,餘生里我亦是會與殿下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不是為了討好他的虛妄直言,她當真做得到的。

    即使沒有男女之情,她曾經做楚懷安的夫人時有多完美合格,以後也一樣能將尉遲澍太子妃的身份勝任好。

    尉遲澍本就是找茬兒的,沒指望她會應聲。

    聞言,他伸在火盆前面的雙手不由僵住。

    他是心儀傅雲琅的,所以聽她這般許諾,心中本能泛起一絲漣漪欣喜,可就又是因為喜歡,反而要苛求……

    再下一刻,品出她言語之間過分理智和恩怨分明的成分,那一絲欣喜又飛快的被不甘與憤怒衝散了。

    兩個人,坐在簡陋破舊的屋子裡隔著一道火光相望。

    傅雲琅的表情是堅定的,誠懇的,目光也是堅定的,卻……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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