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2023-09-03 19:44:08 作者: 藍小嵐ya
    唐家那邊,傅雲琅其實是欠著唐鈺鶴一個解釋和道歉的。

    本就是她的過失,在看中人家家世的前提下貿然給了對方不切實際的希望。

    青穗幫她盯,也只能盯著後宮的動靜,她並不確定永平侯昨日是否真的有入宮請旨,但她清楚的是承德帝在見過姚皇后之後特意傳召於她,絕對不會是為了將她許給唐鈺鶴的。

    她垂著眸子,神情並無波動,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用力的捏住了袖口:「婚嫁之事,遵從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的生身父母故去得早,得姨母教養長大,此事當聽姨母定奪。」

    承德帝既然打算用她,自然會叫人去查她近來的行事,那麼她與唐鈺鶴之間的那點往來就自也是瞞不住的。

    她不能表現得完全無所謂,而這一點小動作,也自是被承德帝收在眼底。

    帝王的面上也是無甚波瀾,輕笑一聲道:「可是昨日朕向皇后問詢,她卻道澍兒那孩子也甚鍾情於你。」

    傅雲琅面色適時呈現幾分慌亂,以額觸地:「臣女惶恐!」

    承德帝對她的表現,是滿意的。

    一個小姑娘,懂得規矩分寸,又會適時的示弱,有所畏懼,一個在他看來心智正常又尋常的人,才好拿來用。

    「窈窕淑女,你如今年華正好,有幾個仰慕者天經地義,這算不得什麼錯處。」承德帝依舊心平氣和,「你在皇后膝下長大,自然也算朕的半個女兒,所謂的女大當嫁,朕既是叫了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真心話,大可不必如此拘謹。那兩個小子,你究竟心儀哪個?」

    傅雲琅又再緩得片刻,方才重新直起腰背。

    她依舊垂著眼眸,字斟句酌說得很慢:「婚嫁之事,臣女確實不該造次……只是誠如陛下所言,女大當嫁,之前確實也有同唐家世子來往過一二……」

    「那尉遲太子呢?」承德帝打斷她。

    傅雲琅再次果斷叩首:「尉遲太子為大魏儲君,又與表妹定下婚約,臣女與他之間的身份有雲泥之別,從來不敢妄想。」

    承德帝道:「如果朕給你機會,讓你選呢?」

    他的語氣,突然加重,無形之中帶起了明顯的威壓。

    傅雲琅佯裝受驚失態,猛地抬頭。

    承德帝望定了她的面孔。

    他說:「你也知曉,朕與皇后就只長安那麼一個女兒,叫她遠嫁離京,心中總是多有不舍的。既然你與澍兒之間有情意,倒不如成全了你們。」

    這套話術,便是之前姚皇后用過的。

    傅雲琅面色僵硬,怔愣了許久,方又垂眸,輕聲的道:「臣女的身份確實不配,尤其近來臣女同唐世子之間的來往,尉遲太子也都看在眼裡,此時我若轉投於他,怕是……」

    現在問題的癥結就在於尉遲澍。

    承德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魏皇帝對尉遲澍的偏愛與看重,若是他能確定尉遲澍對傅雲琅這邊是死心塌地的,那自然行事起來可以毫無後顧之憂。

    傅雲琅這話,便如當頭棒喝,又給他潑了冷水。

    他是男人,也曾年輕過,心動過,最是了解男人的心思。

    傅雲琅和唐鈺鶴之間,雖然稱不上逾矩,但也的確,落在尉遲澍的心裡就必會是個叫他忍受不了的疙瘩。

    帝王擰眉沉吟著,一時之間進退維谷。

    而事實上,傅雲琅之所以不能直接去找尉遲澍,卻不是因為唐鈺鶴,而是因為之前她曾當面明確拒絕過尉遲澍多次,也正是因為清楚尉遲澍對她有幾分真情意在,此時她若突然反悔……

    當初他捧著一顆真心找她時,她斷然拒絕,現在卻為了替姜沅芷擋災,又同意去他身邊,以他的脾氣和少年高傲的心氣兒,那才是會適得其反,他絕對不會接受,甚至可能惱羞成怒。

    「如此說來,便還是只得叫長安去了。」許久之後,承德帝又是重重一聲嘆息。

    他看向傅雲琅:「朕也不瞞你,就為了這樁婚事,皇后近日都急病了。」

    與姚皇后一樣,他都是希望傅雲琅能使些手段,促成此事的。

    周旋至此,鋪墊得已然差不多。

    傅雲琅面露掙扎之色,她抿著唇,片刻終於主動抬眸對上承德帝視線:「姨母對臣女有養育庇護之恩,我也知沅沅的性子,並不適合去大魏宮廷生活,臣女身為大楚子民,更願意為陛下解憂。但是尉遲太子的心性兒,陛下應當比臣女更了解,他與表妹的婚事是已然說定了的,若此時再去表明我願為表妹替嫁,他一定會將此視為羞辱。若是陛下信得過臣女,換個法子,臣女願意一試。」

    她叩首,鄭重磕了個頭:「請陛下以臣女的名義重新擬定一份婚書,宮中一切儀禮規程不變,三日後臣女以表妹的名義隨他走,在南下的路上我會設法請他重新簽訂婚書,並且呈報您與魏皇陛下的。」

    尉遲澍有他自己的驕傲,她都看的出來帝後二人在算計利用她,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所以,他絕不會退而求其次,接受她替姜沅芷和親,可如果她先斬後奏跟著他走了,屆時,他再發現真相,卻極有可能逼他就範。

    因為那時候再送她回來,她沒有完成承德帝的任務,就只有死路一條。

    終究……

    利用的還是尉遲澍對她的那一點「情意」罷了。

    而這一番算計之後,這份情意會被消磨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