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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36:20 作者: 季閱
    鄭榮光似乎沒明白:「不回絕了?錄用啦??」

    路評章想拿菸灰缸敲碎他的頭。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喬謹的眼神——舒緩的、鬆弛的、鬆了一口氣一般溫和了下去。

    「什麼時候能入職?」喬謹問。

    「他那邊還沒有提離職,最快也要下個月。」鄭榮光說,「不過他說如果薪資合適的話,他可以提前過來交接工作。」

    喬謹又看向路評章。

    路評章心都要被他一眼接著一眼看化了,伸手捏了捏眉心:「……給他最高預期。」

    幾乎是轉瞬之間,喬謹的表情終於踏實了,就連雙肩都跟著微微垂落,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

    他手臂舒適自然的搭著辦公桌,路評章能想像到他每日坐在這裡,穿著乾淨的襯衫和長褲,對每一個人彬彬有禮、溫和從容。

    他想把他藏起來。

    但是他做不到,喬謹崇尚自由,從不想依附他而生。

    為此他甚至辦了一張卡放在路評章的書房,把每個月的工資如數打進去,作為還路評章的帳。

    路評章跟他就像站在懸崖峭壁上的蹺板上,看似路評章占儘先機,實際上他根本不能輕舉妄動。

    路評章呼出一口氣,喬謹就在此時看著他說:「明天幾點出發?」

    「?」路評章挑了一下眉。

    喬謹側頭看著他,露出在陰影下跌宕起伏的半張臉。

    路評章沒料到峰迴路轉還能撿到這個漏:「稍微早一點,七點的飛機。」

    喬謹去了不用參加傳統會議,只晚上的時候去宴會吃吃喝喝就可以了。這與其說是路評章帶他去開會,不如說是帶他去散心。

    喬謹心裡當然明白。

    路評章見他猶豫,趁勢說:「晚上你住家裡吧,能多睡一會兒。」

    七點對於路評章已經算是晚的,但是對於喬謹來說算早,他是個徹徹底底的貪睡者,不睡到鬧鐘響起的最後一刻,是決計起不來的。

    路評章儘量使自己表現的坦然大方毫無私心。

    喬謹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還好答應了:「好吧。」

    他對於處理關於和路評章的關係上面,並不是一味的逃避,他也在儘可能的給自己和路評章機會。

    ·

    既然定了明天跟路評章一起去廣州,那原本定在明天的心理諮詢就要挪到今天來完成。

    喬謹下班後先去監護室看望母親,護工等他穿好無菌服進來,把手裡的紙遞給他。

    「昨天晚上老太太寫的,」護工嘆了口氣,「你看看吧。」

    喬謹渾身都要僵硬了,上次的那張紙他想都不敢回想,很快就來了第二張。

    他像個木頭人一般把紙接到手裡,卻沒低頭去看。

    護工見慣了生死,對這些事習以為常,但看著他這樣仍舊難免心軟,儘量緩和道:「雖然這是我們的工作,但是我想說一句,老太太似乎……」

    喬謹很怕聽到她接下來的話。

    護工低聲說:「挺痛苦的。昨晚上她自己醒了,拽掉了吸氧管,幸虧我及時發現,這才沒出什麼大事。我把紙遞給她,她在紙上寫了這個。」

    喬謹喬謹點點頭。他用力捏著那紙,力氣之大,整條手臂都在細細地發抖。

    護工嘆息著走出去。

    空蕩冷清的病房內剩下喬謹孤零零地站著。

    他後知後覺地打開皺了的紙,上面橫七豎八畫著許多顫抖的線條。

    但喬謹還是拼湊出來答案。

    痛。

    她如此乾脆直白地向兒子求救。

    第29章

    喬謹走出診室, 呼了口氣。

    他在樓道里冷靜消化了片刻,嘆了口氣,繼續上樓, 進了心理諮詢室。

    心理醫生坐在診台後的椅子上, 看著他微笑:「喬謹, 晚上好。」

    喬謹腦袋有些木木的,但還是說:「晚上好,吳醫生。」

    「您看起來不太好。」吳醫生盤著頭髮, 在溫暖的室內穿的不多, 像在溫度適宜的秋季,「最近跟路先生的關係有所緩和嗎?」

    「嗯。」喬謹說, 「有一點。」

    「您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吳醫生說, 「那天晚上我見您的時候, 您的狀態很不好, 但是我們只說了兩句話, 我就知道, 您根本不需要心理醫生, 您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喬謹搖搖頭,喬謹把外套搭在衣架上,坐在桌子前面, 跟她面對面。

    吳醫生自然地給他倒了水, 回來時微微往旁邊坐了坐,避免跟他正相直對:「路先生其實完全可以騙您說從來沒有把您當成過路柏楊, 但是他選擇了誠實面對, 這是件好事, 對嗎?至少您可以繼續信任他。」

    喬謹複雜地看著她:「就算他那樣說, 我也不會信吧?」

    吳醫生被他逗笑。

    他確實是一個成熟的、冷靜的、過激情緒很短暫的人。

    吳醫生笑著說:「您有一些朋友,也幫過您不少,可能是情緒價值方面的,也可能是金錢方面的,這在一定程度上來講,都算是『恩情』。」

    喬謹看著她,知道她要問什麼。

    吳醫生看透他的想法,還是把這話講了出來:「您為什麼不用愛情來回報他們呢?」

    喬謹不能想像他和付霖嘯除了友誼之外的畫面。

    吳醫生問:「這是否說明,您對於路先生的感情是獨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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