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2023-09-03 19:36:20 作者: 季閱
    他掙紮起來,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憤怒:「我不是路柏楊,你不能用限制你弟弟的方法來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路評章冷笑一聲,並不跟他爭辯,而是不容抗拒地把他扔進車裡,緊跟著,自己也坐了進去,「嘭」一聲關上了車門。

    第19章

    自從那個叫喬謹的年輕人搬到他家裡去之後,路評章經常性的坐立難安。

    他已經減少了去外地出差的頻率,也推掉了相當多的一部分應酬,卻還是無時不刻想回家。

    一天下午,秘書帶著心理醫生進來,路評章起身,主動坐到了沙發的對面。

    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傍晚。

    心理醫生坐在沙發上,把厚厚的外套脫了疊放在一旁,微笑著說:「路先生,下午好。」

    路評章看了一眼時間。

    心理醫生也跟著看了一眼:「你有些著急,是接下來有什麼行程嗎?」

    「沒有。」路評章說。

    心理醫生點點頭,似乎非常信任他。

    路評章沉默了片刻,主動說:「我最近很焦慮。」

    心理醫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完全無害的坐在對面,耐心地望著他。

    片刻之後,路評章才在安靜中再次開口:「我總想回家,一旦離開家裡,就沒有安全感。我分析認為是喬謹的原因,他眼睛裡有路柏楊的眼角膜,我總是把他當成路柏楊。」

    心理醫生沒有打斷他。她每個星期來兩次,知道他焦慮所在,但是不能直接道出。

    因為路評章極度自負,他只允許別人在他劃定的範圍內進行『交涉』,而不能『插手』。

    路評章道:「他前段時間想出去找工作,我讓他到公司里來當我的助理可以嗎?」

    「當然,那是您的自由。」心理醫生說,「不過,我建議您詢問一下喬謹的想法。您為什麼想讓他當您的助理呢?」

    「這樣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不然我總是分心,想要回家。」路評章果然很焦慮,表情已經開始不耐煩,「在家裡的時候也一樣,我睜開眼一定要確定他的存在和安全,不然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去做。」

    心理醫生發覺他的牴觸,把聲音放的更加柔和了:「如果能確定喬謹完全安全的情況下,您還會有這種總想和他見面的想法嗎?」

    路評章沉默下來。

    他閉了閉眼然後睜開,透過窗望向遠方。

    心理醫生溫柔道:「車禍是一個概率事件,我們不能完全避免。您家人的去世是一個意外,這和您的對手侯務德沒有關係,您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放喬謹出來,他也不會因為您而遭受到任何的不測。您要相信自己,何況喬謹本身也需要自由。」

    路評章依舊沉默。

    「您是喬謹的資助人。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會出於一些感恩的心理對您有著很大的包容性。」心理醫生說:「但這對他來講其實是不公平的,他沒有通過任何非法途徑去得到這些,我指的是,您的資助,和路柏楊的眼角膜。」

    路評章盯著窗外的視線開始猶疑,偏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一旦開始看時間,就在短時間內重複了三次這個動作。

    心理醫生看著他,低聲提建議:「您的焦慮症已經很嚴重了,建議您用一些藥物輔助治療。」

    路評章拒絕吃藥。

    他認為事情仍舊在掌控之內,但他已經失去了這場心理治療的耐心:「我能不能把他當成路柏楊?或許這樣我會好一些。」

    「您已經在這樣做了。」心理醫生委婉道,「我想提醒您,這樣可能不太好。」

    心理醫生走後時間還早,路評章沒再耽誤時間,他遵從內心想法,回了家。

    打開家門,喬謹一如既往地坐在他新買的吊椅上,夕陽的陽光總是那麼軟,像層毯子一樣籠罩著他。

    「路先生回來了,」喬謹像是正在等他回家,一看到他就露出一個笑來,「今天比平常早了十分鐘。」

    路評章點點頭,眼眶發熱。他難以克制地想:如果他能叫我一聲哥哥,該多好?

    同時他又忍不住地否定:不行。

    到底為什麼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

    他所做決策,從未失誤。

    ·

    喬謹被路評章強勢地從公司裡帶回家,路上一些無謂的掙扎和反抗都被忽略掉了。

    路評章親自餵他吃晚飯,給他洗澡,最後將他雙手分開綁在大床上,防止他情急之下做出過激行為傷害眼睛。

    關燈之前,路評章側身俯視著他,目光憐惜又說一不二:「如果這樣被綁著睡覺,你整晚都不能翻身,雙臂也會麻木甚至抽筋。你想好了嗎?」

    其實喬謹並沒有做出什麼絕食或者製造不自量力的衝突,甚至言語上的暴力都因為他刻意的壓制而杜絕了。

    他連反抗都非常冷靜而微小,多餘的眼神也儘量避免掉。

    但路評章已經被挑戰到了權威,他絕不允許有人威脅他。

    「我應該想好什麼?」喬謹躺在床上,被子蓋住身體,露出尚帶潮濕水汽的鎖骨和脖子。

    路評章審視著他。

    喬謹動了一下手腕,那綁帶是牽引繩改造成的,裡頭裹了一圈毛,勒的並不疼。

    「我只是不明白。」喬謹沒有掙扎,平靜地躺在床上,「從你打來電話的時候開始,我就想問你,如果我眼睛裡沒有路柏楊的眼角膜,過去的三年你會這樣對我嗎,我們會是這樣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