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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這齣戲不但慶豐班在唱,連說書的人也在說,我聽見京里有人傳說——這戲影射……」
蔣佑方一拍桌子,「夠了!不知道哪裡的鄉野村夫落弟的秀才胡亂編排出來的戲,卻被人牽強附會往蔣家頭上安!」
他這邊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街上一陣的吵鬧聲,他推開窗一看,正是那慶豐班裡的人,被幾十名刑部的衙役押著,拿繩子串成一串在街上像是趕羊一樣的趕著,周圍的百姓指指點點,雖無一人大聲說話,那嗡嗡的聲音卻比大聲說話還要刺耳。
不知道誰看見了站在酒樓二樓的蔣佑方,整條街站著的幾百號人,連嗡嗡嗡說話的人都沒了。
蔣佑方一閉眼……若是蔣家對慶豐班和那些說書人置之不理也就罷了,沒人會把那出梨花記當真,可如今慶豐班的人全數被刑部的人給拘拿了,蔣家真的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56、人貴自知
刑部衙門
蔣佑昌黑著臉在屋子裡轉圈,手裡的茶杯拿起來又放下,蔣佑方坐在面北朝南的椅子上看著二哥,「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
「我說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還沒有那麼傻跟一幫戲子計較。」
「難道不是你手下的人做的?」蔣佑昌自進了刑部,就算是尚書、侍郎也沒有不唯他馬首是瞻的,抓人的既然是刑部的人,在誰的眼裡他也逃不開干係。
「哼,明面上一個個甜哥哥蜜姐姐的,倒似是咱們的親兄弟親兒子一般,出了這事兒倒比咱們還義憤填膺,說是氣昏了頭了要替咱們分憂,暗地裡是誰的手下還真不一定。」蔣佑昌說道,人家這麼說了,又哭訴難過的樣子,他還真一時不知道該拿這樣的人怎麼辦,就算是當場發做打一頓又如何?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這些人背後還有人。
現在蔣家明面上是烈火烹油,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見蔣至先病倒,蔣佑明死,蔣家喪事連連想要加一把柴把蔣家這鍋油靠干。
「那你預備拿慶豐班的人怎麼辦?
「已經鎖拿了,難道要放回去不成?也只有索性細細審問,總要問出是誰編排出的那出戲,咱們被人這麼坑這麼整,總要做個明白鬼。」
蔣佑方點了點頭,「二哥,你知道常安寧的事嗎?太太原說常太太與她有舊交,可這些年也沒見她上過咱們家的門,常安寧到咱們家來請安,太太更是連見都不肯見,可又說若是常安寧對我開口說缺銀子,儘管到帳上支銀子給他就是了,要多少給多少,常安寧的事由也是太太幫著給找的。」
蔣佑昌看了他一眼,「你倒沒有傻實心,這些年了總算想起來問了,總之你養著他就是了,只當咱們家多養了一條狗。」
蔣佑方只是性子直爽些,並不是蠢人,蔣佑昌這麼一說,他再傻也明白了,「難不成他是……」
「咱們家老爺子也是風流種子。」蔣佑昌說道。
「那常家老爺……」
「喝醉了酒跌到護城河裡淹死的。」蔣佑昌繼續說,「本來老爺也是心中有愧,連番的提撥於他,卻讓他起了疑心知道了原尾,他不敢跟老爺當面鬧,心裡又憋屈,整日喝酒,喝醉了就罵天罵地,淹死也算是他善終了。」
蔣佑方越聽越心驚,瞅著蔣佑昌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痴兒啊,不如像是八弟一樣的生下來就少了魂魄失心瘋,連這點事都經不住!這京裡面誰家不是藏污納詬的,蔣家也不比這些人家髒。」蔣佑昌繼續說,「你在家裡也要小心,現在家裡不太平。
「你是說——」
「咱們家有內神通外鬼,才有那許多的事,哼!把事情全推到冤鬼身上倒是輕巧致極!冤鬼做惡有三分,那個內神做惡就有七分,冤鬼的事先了了,那個內神自然也就裝不下去了。」蔣佑昌如今越想薛靜安的事越覺得自己冤枉,渾然忘了他當初靈台上有一絲清明在,若是當時就住手什麼事都不會有,只是怨怪有人坑他,連當時的「一時糊塗」也盡數往鬼神身上賴。
「二哥您說的是誰?」
「就是查不出來是誰……你我都是爺們,內宅里的事盡數不知,太太也被瞞得風雨不透,朱氏雖說是管著家,可也是個面上精……」
「二哥您的意思是?」
「讓弟妹多留意吧,咱們府裡面我看來看去的,也就是弟妹是個心裡有成算的。」
「她身子不好,膽子又小,被那……折騰得倒要去掉半條命了,二哥實在是……」
「咱們家能誠心交託的人又有幾個?除了咱們倆個兄弟,旁人都是外人。」蔣佑昌說道,「說句實的,朱氏我都不能盡信,也就是你跟弟妹夫妻同心了。」
蔣佑方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那冤鬼之事……」
「你若是有法子你就去辦,至於怎麼辦的……我不聽。」蔣佑昌心知蔣佑方的法子必定是那麼幾個,無非是瞞天過海暗渡陳倉,他鬧個全不知情,也才能在太太那裡說話。
蔣呂氏把新接到的信撕了個粉碎扔到了銅盆里,心裏面冰涼一片,臉上陰沉的像是數九嚴冬一般,裴大貴家的略一使眼色,滿屋的丫頭婆子都避了開去,只餘下裴大貴家的跟蔣呂氏。
「貴妃娘娘她……」
「哼!不過是一隻白眼狼罷了!」蔣呂氏冷哼一聲道,「當初她來我們家的時候,全家連件囫圇衣裳都沒有,若不是她有幾分姿色跟機靈,嘴甜人精,哄得我父親對她青眼有加,著意栽培,留了她一家在我們家白吃白喝,在我跟前比體面的丫頭都不如,到如今倒規勸起我來了!什麼為人要寬厚,為兒女積福……背地裡不定怎麼嘲笑我呢!真以為自己是太后了嗎?別忘了上面還有太后、皇后、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