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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蔣呂氏瞧了瞧她,這是閔四娘「病」愈之後頭一回過來立規矩,眼眶子下面的黑青還沒褪呢,再瞧瞧她愈發單薄的身子,雖有些憐惜,心裡卻總惦記著子嗣,「唉,前陣子見你多長了些肉,這些個日子一折騰又瘦了,還是要多補養才是,過了孝期你跟老六真的要早早生個孩子了。」
「是。」閔四娘福了一福,低頭不語。
蔣呂氏瞅著媳婦們,心中難免的想起了薛靜安來,自從她沒了,這晨昏定省倒也沒了樂趣,想到這裡蔣呂氏搖搖頭,心道自己想那個屈死的鬼幹嘛,「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蔣呂氏剛打發媳婦們走,裴大貴家的就進來了,身後跟了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頭子,「太太,東平郡王妃下了帖子請太太過府喝茶。」
蔣呂氏身在孝期本不該出府飲宴,東平郡王妃是龐貴妃的親侄女,如今她不顧忌諱下帖子請她,顯然……是有什麼事要當面說……
「你去回了下帖子的人,我本是居喪之人,不便外出,東平郡王妃若是有事,來府里小聚也是可的。」
裴大貴家的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站在門外對等在院子裡的王府派來傳信的婆子說:「我家太太多謝郡王妃了,只是太太正在居喪,不便打攪,郡王妃若是煩悶若不避諱……來府里小聚也是可的。」
東平郡王妃的婆子也是知道蔣呂氏一貫的架子的,除了龐貴妃,蔣呂氏怕是不把這京里的任何人放在眼裡,兩個婆子互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我們王妃說蔣太太若是不便出去,只讓我們傳話即可,慶豐班九月里新排了一齣戲叫——梨花記,紅遍了京城,太太若是在家裡煩悶的話,找慶豐班的人唱全本的大戲也是成的。」
裴大貴家的只覺得這兩個婆子說的話沒頭沒尾的,卻意有所指,送了這兩個婆子到二門外,又親自打點了車馬,給了賞錢之後,裴大貴家的回了蔣呂氏的屋子,「太太,那兩個婆子好生奇怪,竟說什麼慶豐班新排了一齣戲叫:梨花記,紅遍了京城……」裴大貴家的說完了,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
蔣呂氏顯然跟裴大貴家的想得一樣,手裡的茶盞啪地一起摔落在地——師施!當年師施言猶在耳,若是蔣呂氏背心棄義,師施定當找人寫戲,讓蔣呂氏紅遍京城……
京城榮升酒樓
蔣佑方閒坐在桌邊嗑著瓜子等著常安寧,往日飲宴常安寧都是早早的到了,點好了菜等他,這回常安寧竟然晚到了,實是少見得很。
他正這麼想著,就聽見外面的小二引著人往這屋裡走:「常爺,蔣六爺正在等著您呢。」
「嗯。」
「謝常爺賞。」喲——常安寧什麼時候有多餘的銀子賞人了?蔣佑方正想著呢,常安寧撩了帘子進了屋。
這一進屋模樣氣勢就與往日不同,往日常安寧是個假富貴,內外的衣裳雖是好料子的,樣式卻難免過時,身上的掛件兒也是騙得了外行人,騙不了京城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是銀樣蠟槍頭,穿得好荷包里沒銀子的主兒,到了冬天尤其是難過,只有一件小毛的衣裳撐場面,如今卻是拾掇得人模狗樣的,手裡拿的扇子,腰上掛的荷包看起來都價值不菲,臉上的笑也帶著幾分的春風得意的樣子。
「你這是在哪兒發財了?」
常安寧也不說話,就是瞅著蔣佑方笑,蔣佑方如今身在孝期,外罩著狐腋毛的褂子,頭戴銀冠,通身貴公子的氣派,瞧著他的表情就帶著三分的訝異。
常安寧笑了笑,「我是遇見貴人了,得了貴人的舉薦入了通天觀做了俗家弟子。」
蔣佑方一聽說他入了通天觀,也就曉得他這一身的行頭是哪裡來的了,只要沾上通天觀的邊,莫說是成了俗家弟子,就是成了俗家弟子的好友,也沒有不發財的。
「沒想到你竟有些慧根。」
「機緣巧合罷了。」常安寧跟他打起了機鋒,想起自己這幾個月的遭遇,也覺得如在夢裡一般,只是內中之事,就算是他跟蔣佑方真有「過命」的交情,也不便說就是了。
「既是你發了財,今天這頓就你請了。」蔣佑方笑道,隨手招來小二,一口氣點了五六道菜,見常安寧面色如常,無有旁日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的為難之色,也就不再逗他了,「撤了那兩道肉菜,米酒就是了。」米酒算是素酒,他正在居喪不能喝「犖酒」
「等等。」常安寧看了蔣佑方一眼,「不要米酒,我記得你們這裡有玫瑰露,拿兩瓶來。」
蔣佑方一聽玫瑰露就是一愣,一瓶子就要十兩銀子的精貴東西,常安寧竟然眼都不眨的叫了,看來真的是發了一筆不小的財。
兩個人一起略吃了些酒,常安寧提起京中趣事來,「如今京里有一齣戲,名叫梨花記,倒是頗有些趣味,講的是某朝某代某人落魄之時娶了妻室閨名梨花,高考得中狀元,攜妻、子入京,路遇宰相千金,竟勾搭成奸,宰相千金對狀元郎一見鍾情,毒殺梨花將其拋入江中,二十年後她所遺之子不知原委認宰相千金為母,誰料那千金毒如蛇蠍,以青樓女子誘父子二人入聚之亂,那梨花一直護衛其子,連夜託夢示警,勸其子遠離美色,其子猛然驚醒,查清當年原委,替母申冤……」
蔣佑方越聽臉越白,這齣戲若是不知底細的人聽了也就聽了,若是知道底細的……聽著難免心驚,大哥的生母就是在隨父親上任的途中死得不明不白,還有所謂的聚之亂……除了結局不同,沒有一樣不與蔣家暗中相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