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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倒也不是要那人的命,我師父曾經傳給我一個法子,只要將那人的貼身衣裳一套,帶根的頭髮十數根,食指血數十滴給我,我自有方子做法,讓那些冤鬼以為此人已死,追到陰曹地府去與那人打官司,待到了陰曹地府,知道上了當可就出不來了……」
「這……」這法子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誰敢當面跟蔣呂氏要這些東西?又不是不要命了。
朱么娘與閔四娘互視一眼,都是唉唉嘆氣。
龍道婆搖了搖頭,「你們若是要做這個也要快,再過四四十九天那些冤鬼吸夠了人氣得了實體,除非大羅金仙來了,怕是任誰也收不走他們了……」
蔣呂氏啪地一個耳光打在蔣佑昌的臉上,「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孝順我的?聽信那妖人的讒言折騰起親娘來了!我生得好孝順的兒子!」
蔣佑方見蔣佑昌挨了打,立刻跪了下來,「太太您熄怒!太太這府里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哥撞了鬼,我媳婦也……龍道婆頗有些來歷,她說的法子……」
「你也給我住嘴!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些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貨色!」蔣呂氏指著蔣佑方的鼻子罵道。
「滾!都給我滾!」
蔣呂氏連摔帶打,把他們兩個趕出了屋。
蔣佑昌和蔣佑方原覺得蔣呂氏是講理的,尤其是蔣佑方,對蔣呂氏除掉蔣佑明一家子早就心有怨恨,見她如此怨氣更深,只是數十滴血跟頭髮,內衣完全不值一提,就這點小事蔣呂氏都不肯為兒女做……
蔣佑昌和蔣佑方心裏面對自己的親娘自是頗有怨氣,互視一眼之後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一陣秋風吹過,遠郊一處大墳前的白楊樹上最後一片黃葉被吹落在地。
滌塵的玄色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道帽上的帶子隨風舞動,彎腰掃淨墳前的無字碑,他雙膝跪地默念《往生經》,握著拂塵的手微微的有些發抖,司馬家被屠盡,連數月大的嬰兒都未能倖免,吳文道被問了一個構陷朝庭命官的罪名,被打入天牢不到一天的工夫就「畏罪自盡」,數十位清流人士彈賅的奏摺石沉大海,聖上連臨朝都懶得臨,這些人再怎麼不平再怎麼鬧聖上都看不見。
「大人,您教我要忠君,可如此昏君我要如何的忠?太后一心只想保住太子的儲君之位,對聖上百般討好縱容,我勸她規勸聖上朝臨她都不肯,怕惹怒了聖上……更不用說替您平反了,大人,聖賢說的都是對的嗎?」
「聖賢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一女子從樹後轉了出來,布衣荊釵頭戴藍底白花巾幗,臉上只淡淡的敷了一層的粉,眉眼清秀眼角上挑,十足的媚氣長相。
「你?」
「是我。」
「誰讓你來的?」
「閔四娘讓我找你傳信,她說——罪魁不除英靈難安。」
「她可知我的難處?」
「她說——你要過的是你自己那一關。」
滌塵默默無語,他自己這一關——
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什麼惡事都做過,他什麼心計手腕都耍過,可弒君……
他抬起頭,那個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閔四娘把手放在窗台棱上,看著在院子裡面玩石子的男孩,男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裡只有石頭,好似這世上的事都與他無干一般。
「人人都似他一般,人人都是有福之人。」
「未必人人有他的福氣,生在富貴鄉。」
「嬤嬤難道不知道?富貴如浮雲,一吹就散。」
「蔣家的這一片雲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散。」
閔四娘收回了胳膊關上了窗,「快了。」
「啊!」
蔣佑方被一聲尖叫驚醒,忽地一下坐起來,卻看見閔四娘閉著眼睛拼命的在床上掙扎,他一把按住閔四娘亂抓的手,只聽閔四娘嘴裡說著:「大嫂……大嫂……」
蔣佑方渾身一冷, 「醒醒!醒醒!你魘著了!」
閔四娘還是掙扎個不停:「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蔣佑方思想起府里最近的幾樁慘事,只覺得手腳冰涼,正這個時候守夜的丫頭們拿著燈也進了屋,看見閔四娘這樣子都嚇得不敢言語了。
蔣佑方拿了桌邊已經涼了的茶,一下子潑到了閔四娘的臉上,閔四娘一個激靈,總算是醒了,見這屋裡這許多的人就是一愣,「六爺,你拿茶潑我做什麼?」
「沒什麼,你睡魘著了。」
「真的?」閔四娘摸摸自己的臉,忽然看著自己的手尖叫起來,蔣佑方借著燈光瞧著閔四娘兩隻手的手腕上,清清楚楚地印著兩個烏青地手印!
六奶奶半夜差點被鬼抓走的信兒,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蔣府,連蔣呂氏都遣人送了幾道平安符,只是人未曾露面,朱么娘來坐了半天也只是拉著默默垂淚的閔四娘嘆氣。
「二嫂,我平日跟大嫂子最好,她走的時候我還哭了一場,平素對兩個侄女也不薄,她怎麼就……」
「她是因為你們倆好,想拉你去陪她吧。」朱么娘說道。
「二嫂……我怎麼辦啊?」
「我已經叫人捎信兒給公主府的龍道婆捎了信兒,不到午時她一準兒的到。」
「嗯。」閔四娘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
龍道婆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她早就看出來蔣家不對勁,可那蔣家遍布著通天觀的陣法,非是她這樣一個閒雲野鶴似的避世之人碰得的,與朱么娘做戲除了司馬靜是一回事,反正也是順水推舟,司馬靜早已經被某個高人弄得半瘋,如今又有人叫她去給蔣六奶奶瞧病,倒讓她有些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