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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老爺您保重身子,您若是因此有個好歹——」
「我怎麼保重身子?」蔣至先捶了捶蔣佑方的肩膀,「你這個孩子光長個子不長腦袋!你二哥好色,你蠢笨,我們蔣家要依靠何人?」
蔣佑方沒想到此事出了,蔣至先竟是這般的想法,「老爺您——」
「扶我到書房。」蔣佑方扶著蔣至先到了書房,蔣至先取了一個大紅的空白摺子,蔣佑方趕緊替他研墨。
蔣至先的手微微發抖,寫出來的字不如往日,看起來虛弱不堪,只見他在奏摺上寫——臣蔣至先啟奏:臣年老體弱難堪政務之累,幸得聖上天恩准臣二子佑昌代父行事,二子佑昌生性魯鈍並非成大事之人,唯幸其極盡孝道一言一行無不循規蹈矩唯君父之命是從,自子代父職之日起雖未曾有功亦無過失,今臣聽聞朝中小人遣妾室以美色引誘,臣子怒斥其不知廉恥,命臣六子佑方送該女子回家,誰料該女子自羞自愧在車中自盡而亡,臣恐他人藉此事生事,誠惶誠恐,帶病草書奏章稟明君上,臣與臣子之心可昭日月,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有半句虛言聖上自可引三味真火將我父子化為齏粉!
蔣佑方看著這未乾的奏章心中早已經冰涼一片,他早知自己傻,從未曾覺得自己如此傻——
閔四娘見蔣佑方回了屋之後不發一言,就知道他在蔣至先那裡知道了真相,蔣家能成事者唯蔣佑明一人而已,蔣佑昌好色狠毒,蔣佑臨貪財膽小,蔣佑榮是個書呆子,蔣佑伍就是個麵團轉世,蔣佑方天性善良過了頭,更小的小七、小八就更不值一提,蔣至先再怎樣都要保住蔣佑昌,蔣至先若是不病,帶著蔣佑昌歷練十年八年的,他未必不能撐起蔣家,蔣佑方嘛——練多少年還是那個樣子,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不知道。
他若是真精明的,心裡再恨蔣佑昌也該把吳文道愛妾之事替蔣佑昌瞞下,此事若是鬧大,與蔣家無半分好處,如今他魯莽行事,蔣佑昌又不知死活,倒要勞動蔣至先拖著病軀替兒子們擦屁股。
閔四娘心裡是這麼想的,臉上卻滿是疑惑之色,坐在床邊用手指理著蔣佑方的頭髮,「六爺不必如此,老爺就算是打了二爺——」
「他若是打了倒還好了。」蔣佑方悶悶地說道。
「難不成——」
「總之我不該托生在蔣家就是了。」
閔四娘見他如此說,也脫了鞋子上了床,隔著被子摟了他,「六爺說得不對,您若是不投生到蔣家,哪有你我的夫妻緣份——」
蔣佑方掀了被子,將閔四娘緊緊摟在懷裡,「咱們夫妻自此以後相依為命吧。」
一群白羊裡面有了一隻黑羊顯眼,若是一窩的黑羊忽然蹦出了一隻白羊——閔四娘搖搖頭……
☆、暗鬥
蔣至先將手裡滾湯的茶碗直接扔到蔣佑昌的頭上,「孽障!」
蔣佑昌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吳文道的事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司馬家的人如今在哪裡?你如今真的是翅膀硬了,連這麼大的事都自作主張不與我商議!」
「父親!兒子是因為父親身子不好,怕父親生氣——」
「你這般的瞞著我我就不生氣了嗎?要不是佑方那個傻小子跑來告狀,我還蒙在鼓裡呢!你明日上朝被滿朝文武彈賅,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父親——您是說——」
「那事我已經替你在聖上那裡圓了謊了,你千萬照我說的做,切不可再自作主張壞了蔣家的大事!」蔣至先一邊說一邊把天昭帝已經批覆好的奏章扔給了他。
奏章上的硃批只有了了數字,卻看得蔣佑昌心中一喜:朕早知你父子忠義,自不會讓無義小人害了你們。
蔣至先見他喜形於色不由得長嘆一聲,「你啊!你若有你大哥的一半!我也——」蔣至先說到這裡,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蔣佑昌還沒有回過神來,蔣至先已經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
「來人!快來人!請大夫!」
閔四娘草草穿了家常的衣裳匆匆趕到蔣至先所居的勸勤堂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外屋紫檀木椅子上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蔣呂氏,「前日不都說是好些了嗎?怎麼又犯病了?老爺您若是有個什麼……可叫我們一家老小怎麼活啊!」
閔四娘趕緊過去,拿了帕子給蔣呂氏擦眼淚,「太太您別難過,老爺他吉人自有天相——」
「你也不必拿話安慰我。」蔣呂氏一邊哭一邊說道,見朱么娘也進了屋,抽咽了兩聲,慢慢止住了淚,「我讓你預備的你預備下了嗎?」
「老爺五十大壽的時候就預備下了,我吩咐小的們又重刷了一遍漆。」朱么娘說道,閔四娘這才知道蔣呂氏讓朱么娘替蔣至先預備後帶了,這本也不算什麼,舉凡老人過了五十總要點好吉穴備好棺木,一年拿出來刷一遍漆,若是病了預備後事也是為了「沖一衝」。
朱么娘瞧著蔣呂氏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病重了,要不要請一下四爺和五爺?」
「找那倆個畜牲幹什麼?還不夠讓老爺窩心的呢。」
「那寫信叫七弟回來?」蔣佑良早早的就被打發回守陵了。
「車馬勞頓的,不用叫他了。」
朱么娘也知道自己問這些是找蔣呂氏的不痛快,可若是不問——正這個時候秦玉珠進了屋,不似往常似的抬頭挺胸,倒是縮著頭,生怕誰看見她的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