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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你此時說,總比出了大事才說要強些。」閔四娘說道,「我前日想了你說的遠走高飛,咱們出了孝期就稟了老爺,走吧。」反正是一場戲一段空話,拿來騙人再合適不過,蔣佑昌是個好人,若是「陳雨霖」遇上了他,下場也不會是那般淒涼,只可惜「閔四娘」是個冷心冷肺冷肚腸的毒婦,就算是蔣佑昌如此,心裡想的依舊是要怎麼用此事挑撥蔣家父子之間的關係。
朱么娘回了院子,卻不見蔣佑昌,一問蔣佑昌的長隨才知道,蔣佑昌鼻子破了,叫人取了衣服找了大夫就又被人找走了,據說是有要事相商。
「是誰找走的二爺?」
「據說是三皇子府上的長史官。」
朱么娘微皺了下眉頭,三皇子也算是奇了,本來依著本朝的律法,皇子年滿了十八就要封王就藩,如今三皇子已然二十五了,還沒有封王,朝中大臣原還有人寫奏摺說此不合宗法規矩,如今卻是問都沒人敢問了,誰都知道聖上對三皇子另有安置。
蔣家是文官,文官卷進奪嫡,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再說蔣家勢力再大,也扛不過整個朝庭,太后還在呢!聖上都不敢明言的事,蔣家倒是明目張胆的做了,宗室之中對蔣家早有齷齪,蔣家還不知收斂——
她一個女子都能看清的事,他們這幫男人怎麼就看不清呢?
若是閔四娘知道了她的心思怕是會說——蔣家不是看不清,蔣家是不上聖上與三皇子這條船只能淹死,只好破浮沉舟去賭那看不見的前程了。
聖上看起來一心修道,暗地裡通過蔣家將朝局掌握得死死的,他不是蔣家傀儡,蔣家是他的傀儡。
蔣佑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對蔣至先說了,饒是他顧及蔣至先的身體,說得輕描淡寫,蔣至先還是氣得半天喘不上氣來,吐出了一口粘痰才好些,蔣至先捶床,「我竟是連病都病不得了!」
「老爺!」
「來人,替我更衣——」
「老爺您保重身子,您若是因此有個好歹——」
「我怎麼保重身子?」蔣至先捶了捶蔣佑方的肩膀,「你這個孩子光長個子不長腦袋!你二哥好色,你蠢笨,我們蔣家要依靠何人?」
蔣佑方沒想到此事出了,蔣至先竟是這般的想法,「老爺您——」
「扶我到書房。」蔣佑方扶著蔣至先到了書房,蔣至先取了一個大紅的空白摺子,蔣佑方趕緊替他研墨。
蔣至先的手微微發抖,寫出來的字不如往日,看起來虛弱不堪,只見他在奏摺上寫——臣蔣至先啟奏:臣年老體弱難堪政務之累,幸得聖上天恩准臣二子佑昌代父行事,二子佑昌生性魯鈍並非成大事之人,唯幸其極盡孝道一言一行無不循規蹈矩唯君父之命是從,自子代父職之日起雖未曾有功亦無過失,今臣聽聞朝中小人遣妾室以美色引誘,臣子怒斥其不知廉恥,命臣六子佑方送該女子回家,誰料該女子自羞自愧在車中自盡而亡,臣恐他人藉此事生事,誠惶誠恐,帶病草書奏章稟明君上,臣與臣子之心可昭日月,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有半句虛言聖上自可引三味真火將我父子化為齏粉!
蔣佑方看著這未乾的奏章心中早已經冰涼一片,他早知自己傻,從未曾覺得自己如此傻——
閔四娘見蔣佑方回了屋之後不發一言,就知道他在蔣至先那裡知道了真相,蔣家能成事者唯蔣佑明一人而已,蔣佑昌好色狠毒,蔣佑臨貪財膽小,蔣佑榮是個書呆子,蔣佑伍就是個麵團轉世,蔣佑方天性善良過了頭,更小的小七、小八就更不值一提,蔣至先再怎樣都要保住蔣佑昌,蔣至先若是不病,帶著蔣佑昌歷練十年八年的,他未必不能撐起蔣家,蔣佑方嘛——練多少年還是那個樣子,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不知道。
他若是真精明的,心裡再恨蔣佑昌也該把吳文道愛妾之事替蔣佑昌瞞下,此事若是鬧大,與蔣家無半分好處,如今他魯莽行事,蔣佑昌又不知死活,倒要勞動蔣至先拖著病軀替兒子們擦屁股。
閔四娘心裡是這麼想的,臉上卻滿是疑惑之色,坐在床邊用手指理著蔣佑方的頭髮,「六爺不必如此,老爺就算是打了二爺——」
「他若是打了倒還好了。」蔣佑方悶悶地說道。
「難不成——」
「總之我不該托生在蔣家就是了。」
閔四娘見他如此說,也脫了鞋子上了床,隔著被子摟了他,「六爺說得不對,您若是不投生到蔣家,哪有你我的夫妻緣份——」
蔣佑方掀了被子,將閔四娘緊緊摟在懷裡,「咱們夫妻自此以後相依為命吧。」
一群白羊裡面有了一隻黑羊顯眼,若是一窩的黑羊忽然蹦出了一隻白羊——閔四娘搖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閔四娘將藥丸含在口中,用溫酒送服,喝下去之後只覺得渾身又是一暖,這十紅丸效用雖好卻是停不得的,今日她只不過稍稍吃得遲了些,就覺得氣虛頭暈。
她做「陳雨霖」的時候誰都信,偏偏結果信錯了太多人,她做「閔四娘」的時候誰都不信,滿府里卻都說她好,人人都信她,這世上若不是還有滌塵知道她的本性,知道要防備她這條毒蛇,她真的要信自己騙盡世人了。
正這個時候錦環一撩帘子進了屋,「六奶奶,二奶奶聽說您又病了,來瞧您了。」
閔四娘站了起來,她什麼時候病的?她怎麼都不知道?正這個時候朱么娘進了屋,要說朱么娘這個人也算是個奇人了,初嫁進蔣家時鋒芒畢露,如今倒溫婉起來了,公主府出來的人,到底還是有點子本事,見勢不對收斂本性暫避鋒芒,她要不是嫁到了蔣家,倒是個有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