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正是,太太最是慈愛不過,大哥大嫂沒了,太太也覺得天塌下來了似的。」閔四娘說完,蔣佑方卻沒接她的話茬,就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

    過了約麼有一柱香的工夫,「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

    「天涯海角走到哪兒算哪兒。」

    「那也得等老爺的病好了才能走,父母在不遠遊。」

    「我知道。」蔣佑方咕咚一聲倒在床上,拉了被子把自己從頭倒腳蓋了個嚴嚴實實。

    蔣至先病重的消息是蔣佑昌在朝上說的,他跪倒在地替父乞休,「臣父言道如今他身患重疾怕是再難侍奉英主,聖上對他有知遇之情再造之恩,怎料未曾報皇恩之萬一,卻染重疾,特上表告病……求聖上准我父告老還鄉……」

    在朝堂之上被天昭帝提了起來,「唉,至先也是為國操勞才病的,傳朕的旨意命太醫院掌院親自到蔣府為他瞧病,若需珍惜藥廠只管從內庫中取用,不必來回朕,這告老之事也休要提起。」

    「謝聖上皇恩浩蕩,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蔣佑昌叩首,文武群臣也跪了下來,三呼萬歲。

    「臣有本要奏。」說話的正是秦玉珠的父親,秦長誠。

    「秦愛卿有何話說?」

    「如今蔣大人微染小恙,怕一時不能臨朝處事更不能在內閣議事,臣以為自古以來子代父職乃時常理——」他此言一出,竹林黨一撥人,已然鼓譟起來。

    還未等他們說話,天昭帝就搶先點了頭,「嗯,愛卿所言極是,子代父職本是常理,蔣佑昌啊,你可莫要辜負了朕與你父——」

    「謝主隆恩!」蔣佑昌跪地磕頭。

    他這邊一行完禮,天昭帝就按了按額頭,「唉呀呀,朕的頭痛——退朝,退朝……」他根本不給太子和文官們說話的機會,站起身來直接便走,有幾人想要追過去諫言,被竹林黨之首嚴大人用眼神制止住了。

    太子可是不管那許多,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首輔病了,讓首輔的兒子代行首輔之職——真的是聞所未聞的荒謬之事!他三步並做兩步往前追,卻被三皇子攔住了,「太子哥哥,您要做什麼?」

    太子看著弟弟,雙拳緊握,心中默念一個忍字,「孤要去侍奉父皇。」

    「父皇不想見您,您還是回您的東宮吧。」

    47 鹹魚翻生

    天氣漸漸轉涼,蔣府卻似是比外面還要再冷幾分,到了晚上常見幾個下仆縮在一處烤火,凍得哆哆嗦嗦不敢巡夜。

    遠遠的隨著夜風傳來一陣陣銅鈴響動的聲音和聽不清楚內容的吟唱讓徹骨的寒冷更加深入骨髓。

    蔣佑昌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屋裡點了幾個火盆他還是哆哆嗦嗦的覺得冷,屋外的道士拿著桃木劍揮來擺去的,舞了老半天才停下來。

    「蔣二爺,這惡鬼實是厲害,貧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是讓他不敢入室內罷了。」那道士在屋外說道。

    「可我為什麼還是冷。」蔣佑昌又攏了攏被子,「你們這幫蠢材,再給爺拿一條被子來。」

    「這——」道士進了屋,在屋裡轉了一圈……「二爺久被邪物所侵,只要吃了貧道師祖密制的金剛丸便可無事,只是這藥……」

    「不必如此轉彎抹角的,你若是要銀子,爺給便是了。」

    「慢著!」門帘子一挑,從外面進來了一個穿著一身月白衣裳,頭上梳得整整齊齊只戴了只純銀鳳頭釵的女子,蔣佑昌一愣,這才認出進來的是往日花團錦簇富貴逼人的朱么娘。

    「你來做甚?」

    「老爺親自派人到我的庵堂,讓我出來管一管你。」朱么娘掃了蔣佑昌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道士,只見那道士五十歲出頭的樣子,灰發童顏一身織錦的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頗有神通。

    「請問這位仙長是哪家道觀的?姓甚名誰?」

    「貧道出家在純陽宮,道號靈虛。」那道士一舞拂塵,做了個揖,純陽宮與通天觀不同,純陽宮一向不入世,在山中清修,雖說常聽說純陽宮的道人降妖除魔,卻沒誰真見過,如此被傳得越發神乎其神,天昭帝也曾派人尋訪過純陽宮,卻只得了純陽宮一封信,信上說得明白,純陽宮只修自身不涉紅塵,原本這信寫得十分無禮,有人當場就說要發兵純陽宮,天昭帝卻哈哈大笑,說道門中人也是人各有志,若以君臣論自是純陽宮無禮,若以道友論純陽宮不算無禮,他一心向道,自是樂意以道友論,從此以後再沒找過純陽宮。

    也因此純陽宮被傳得神乎奇神,蔣佑昌能把純陽宮的人找來,本事果然不小。

    「請道長將拿藥丸拿來與我瞧瞧。」

    道士看了一眼蔣佑昌,見蔣佑昌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個蠟丸,朱么娘沒有親自去接,喜嬤嬤接了藥丸遞給朱么娘,朱么娘一看見那藥丸就笑了。

    「你拿這藥丸糊弄旁人倒是可的,可純陽宮的藥丸我見過,不是這樣的。」朱么娘笑道,「當年那純陽宮隨信送來一匣子藥,聖上不缺藥丸子,都賞給宗室了,我外祖母也得了幾顆藥丸子,純陽宮的藥丸子蠟封上都有印記,至於什麼樣就不能與你分說了,免得你再出去騙人,來人把他給我叉了出去。」

    靈虛被她說得一時語塞,他也知道蔣家難惹,本以為仗著自己的微末本事能誆點銀子,卻沒想到被當場揭穿,也不敢爭辯,任由下人將他叉出屋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