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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嫁妝你只管帶走,我孫兒姓蔣不姓薛!」蔣呂氏此刻恨極了張月娘,若非她怎會家醜外揚,蔣薛兩家反目成仇?
「蔣夫人果然是女中豪傑。」薛文炳冷笑道,一雙虎目掃過蔣至先,蔣至先臉上憋得鐵青,卻依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蔣大人怕也是聽蔣夫人的吧?」
「來人,扶著二太太,咱們走。」薛文炳一聲召喚等在門口的薛家心腹家人,立刻進了屋,扶起已然抖成一灘泥一樣的薛梁氏。
不驗屍了,也不鬧了,絕口不提公道,對薛靜安所留的兒子和嫁妝也似不想討要了,薛家這——
他正這麼說著,撿起腰刀的張月娘,忽然向著蔣佑昌的方向沖了過去,蔣佑昌正在驚疑不定六神無主之時,可站在他身旁的蔣佑臨卻早有防備,操起地上的椅子,直接砸向無頭蒼蠅似的張月娘。
張月娘本閨中女流,憑著一股子氣血持刀欲殺人,被人砸了這一下子,立刻委頓到了地上,「薛大人!薛大人!我死不足惜!你因何不替靜安報仇!不替她報仇!」
她眼睛裡滿血絲,看見的卻薛文炳眼裡的厭棄,「我明白了,有我在她的仇報不了,薛大人,我只求他日能把我跟靜安葬在一處,也好了了她的心愿。」張月娘說完就站了起來,對著薛靜安的棺木猛衝過去,在一陣驚呼之中,血流滿面轉眼間就沒了氣息。
薛文炳又笑了,「貴府看來又多了一樁喪事,蔣大人,咱們山水有相逢,山不轉水轉,他日自有一番道理要講!」他撂下這句話,帶著被婆子攙著的薛梁室,頭也不回地出了靈堂。
見到此情此景,蔣至先面色已然如醬染的一般,忽然張開嘴,噴出一腔的熱血!
百合糕裡面有一味藥材名叫明前子(不要查了我杜撰的),尋常人食了本溫補之物,可若常年服用多為「金銀」所制的丹藥(水銀),便有聚毒之效,不出半年必得重症,若未得治必死。
此事被陳元年無意中得知,便從自家的百合糕中減了明前子,又幾經刪改方子,最後索性不吃了,這本他未曾發跡之時的事,知道此事的不多,待蔣至先靠替聖上試藥成為心腹之後,陳元年也曾幾次為聖上試藥,就更不碰百合糕了,只默默將方子交給滌塵,也將方子陪嫁給了陳雨霖,本想留做最後殺招,卻未曾想——
閔四娘眼含熱淚跪於佛前,蔣至先吐血昏厥生死不知,她的仇啊……竟然報了一半了!
蔣佑方見她如此虔誠也覺心酸,如今蔣家風雨飄搖,竟只剩他們夫妻和美成雙,他彎腰扶了閔四娘,「快起來吧,還要到太太那裡伺候呢。」
閔四娘擦了擦眼淚,「如何了?」
「大夫說只看能不能熬過今夜了。」
「四哥和五哥呢?」
「被太太命人給關起來了。」蔣至先一倒,蔣呂氏頭一件事就綁了蔣佑榮和蔣佑伍關了起來,第二件事才讓人進宮請御醫。
「四嫂和五嫂呢?」
「太太說明日一起發喪,火葬。」蔣佑方也不傻的,蔣呂氏如此處置,張月娘所述之事,竟真的——
閔四娘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冰涼冰涼的濕濕的帶著水氣,「蔣家如此,你我——」
「把門一關,過一天算一天吧。」蔣佑方抬起頭,眼中竟含著淚,「才不過兩年光景,蔣家竟自殺自亂破敗至此啊!」
閔四娘嚶地一聲哭了,「這都我進門之後的事,難不成我……」
「你別胡說!這與你有什麼相干!」蔣佑方捂了她的嘴,「是不是下人里有人嚼舌頭了,誰若敢這麼說你只管告訴了我,我活活打死了他。」
「你可別!」閔四娘拉住了他,「只是我胡思亂想罷了。」
「那就別亂想了,快給我換衣裳,我要再去那裡守著,你也快去太太那裡吧,我看三嫂也六神無主不似可靠之人。」
「是。」
蔣呂氏用帕子蓋了臉,一陣哭一陣笑,蔣至先口吐鮮血就算醒了怕也半廢,蔣家自然他們母子的天下,可薛家與蔣家反目成仇,雖不知為何薛家不敢以血書為證上金殿告御狀,卻不會輕輕饒過蔣家,此爭必定不死不休。
再有蔣佑昌羽翼未豐,蔣至先若倒了,蔣至先未見得能撐起蔣家——思及此她坐了起來,「來人,拿紙筆來。」
端著文房四寶進屋的竟是閔四娘,蔣呂氏瞧見她也一愣,「怎麼你?」
「三嫂守著前半夜,我守後半夜,如今已然子時了。」閔四娘笑道,臉上的笑說不出的平和,卻讓蔣呂氏心中一驚,眨了眨眼睛,面前分明瘦若西子的閔四娘,並非那個早亡的陳雨霖。
「替我研墨吧。」蔣呂氏說道,閔四娘研完了墨,蔣呂氏卻未曾提筆寫字,「好了,你下去吧。」
「是。」閔四娘福了一福,轉身出了屋,就算不看,閔四娘也知道蔣呂氏半夜寫信寫給誰的,定是她那好姐妹龐貴妃,如今蔣至先生死不知,蔣呂氏想的是如何奪權,讓蔣佑昌代父行事,原本她以為蔣呂氏如何的難以應付,沒想到一年又一年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早已經讓蔣呂氏慾令智昏,剛愎自用了。
就算龐貴妃的枕頭風厲害,今上想用蔣家彈壓鬧得厲害整天只罵人不做事的竹林黨人,也要看蔣佑昌能不能成事!
想到這裡,閔四娘忽然一驚,她這般剪蔣家羽翼,難不成幫了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