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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薛靜安自盡之後,他親自帶了人把薛靜安放下來,借著清查四奶奶死因的名義把薛靜安的東西都翻了個遍,並無一紙一草留下,顯是薛靜安羞愧至極寧死也不肯讓外人知道自己失貞。
「唉……如今請上人來也是不得已,我那小妾司馬靜失了女兒之後悲痛過度,得了失心瘋,整日胡言亂語,還要勞煩上人……」
滌塵點了點頭,「唉,當時貧道封貴府的院子時就說過,那凶宅怨氣太大,怕要生變,所謂陣法也無非是治標難治本……」
蔣佑昌一聽凶院也默默無語,他原本不信鬼神,可蔣家這一年多出的事,讓他不得不信了,「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滌塵跟著蔣佑昌先到了已經被封院的二房舊宅,滌塵背著手拿著羅盤走了一圈,又掐指算了算,「咦……陣法竟是沒破!」
「上人的意思是……」
「待貧道查探一番吧。」滌塵又開始繞著整個後宅走,到了蔣家大房的院子前停了下來,搖了搖頭,「貧道忽然想起觀中有事,要先行一步了。」他嘴上是這麼說,臉上卻是煞白煞白的,似是看見了什麼駭人之事。
蔣佑昌本是主持刑獄的,最善察顏觀色,見滌塵如此,就知道這事必定是落在大哥一家身上了,他本是心中有鬼的,看那院子門被風吹得一動,立刻嚇得也後退了兩步,蔣家劫數細想想竟真的是大哥一家遇害之後才——
難道真的是大哥一家冤魂不散?
「上人,上人您要救我一家啊!」
滌塵搖了搖頭,「當初你家若是請我來替大爺一家超渡點穴,還有一救,如今已經是救不得了,除非……」
「除非什麼?」
「自然是冤有頭債有主,除非欠他們命的人償命,否則此事難了,只是大爺一家命喪於悍匪之手,又到哪裡去尋那悍匪?」
蔣佑昌一聽滌塵如此說,豆大的汗珠自腦門上滑落,他手上也是沾了不止一條人命的,原不信陰司報應,此時卻是——
「二爺不必如此,二爺本是貴重之人,鬼神輕易難近身,只是貴府八字輕的女子和孩子……能把她們遷走就遷走吧,三年之內當是對男子無礙的。」
「三年之後呢?」
「三年之後——」滌塵看了眼蔣佑昌,臉上滿是憐憫之色。
蔣佑昌一聽滌塵所述,真的是越想越怕,難道蔣家真的要一家命絕於此?
「貧道不能在此地久留,還請二爺送貧道與蔣大人話別……」
「勞請上人走前去看看我那妾室吧。」蔣佑昌被滌塵說得汗濕重衣,他對司馬靜並非無情,還是強打精神想讓滌塵看一眼司馬靜。
滌塵點了點頭。
司馬靜縮在床角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瞅著地面,一頭黑髮早已經披散了下來,糾成一絡一絡的,哪還有蔣家花容月貌美姨娘的樣子,只有忠心的柳枝帶著柳芽伺候著她,餵水餵飯,洗臉梳頭。
蔣佑昌把滌塵送到門口就不肯再往裡走了,滌塵一人進了屋,「煩請兩位暫離了這屋子。」
柳枝和柳芽互視了一眼,低著頭退出了屋。
滌塵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是我,我來了。」
司馬靜聽見這聲音,竟然像是黑夜裡看見亮光一樣,立刻就瞪圓了眼睛,撲到滌塵旁邊,「師傅!師傅!是你來了啊!師傅!」
「噓!噓!」滌塵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她的嘴唇,「別喊。」
司馬靜立刻捂了自己的嘴點頭,「師傅救我啊!師傅!」她確實有些真瘋,可多一半是裝瘋,她怕自己睡到半夜說夢話把不該說的秘密說出來,只得把周圍的人都趕開,如今見了滌塵,像是見到救星了一般,「師傅!我一閉眼!一閉眼她就……」司馬靜指著牆角,「她就來了啊!師傅!師傅我有罪啊!」
「唉……」滌塵搖了搖頭,「痴兒啊痴兒!你好糊塗啊!」
「我知道我做事糊塗,可是事以至此,還請師傅……」
「孩子被埋在哪兒了?」
「喪事是太太辦的,我並不知情。」
「唉……想也是不難打聽的,此事還得煩勞你的父母,那孩子雖小,怨氣卻是不小,非血親不能沾身,你找你的父母去把她找出來,由你抱著連念七七四十九天《往生經》將她怨氣消除,重新安葬,此事方能了結。」
「不!不行!不!我……」
「你道那人人都是武媚娘是富貴以極千年難遇的命數?做下那等事也不怕報應!此事若不如此,定不能善了!」滌塵厲聲說道,「那孩兒本是幾世的修行才投生到蔣家這樣的人家,本是富貴榮華一生的命數,竟因你擅改,她怨氣難平,不拖著你去閻羅殿裡打官司,怕是……」
「師傅救我啊!」
「唉……」滌塵搖了搖頭,「此事只能救你母親了……她本是你母,若是念九九八十一天《往生經》也是有用的,只是你死後必定因此受烈焰焚身之苦……」
「唉,此世已然難過,哪裡管得了來世!」司馬靜搖頭道,她真的悔了,可卻悔之晚矣!
閔四娘是到了晚飯時分才知道滌塵來了又走了的,平時有個風吹草動都會現身的滌塵竟然未與她照面就走了,實在是——她只在心裡略想了想,就把眼光放到了出奇沉默的張月娘身上。
張月娘如今把薛靜安的喪禮一心一意地攬在了自己一個人身上,小至貢果,大至待客的筵席無不安排的妥妥噹噹,做事雷厲風行,條理清楚,哪還是平日那個庸碌無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