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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你信不信我立時就休了你!」
「哼哼,你敢!」蔣呂氏一改平時假裝的溫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你以為當初你那些把柄真的一把火燒了嗎?你以為沒了我三皇子和龐貴妃就能信你嗎?」
蔣至先虎目圓睜瞪著蔣呂氏,心裏面好似油煎一般,他知道蔣呂氏說的都是真的,這女人真的是艷如桃李毒如蛇蠍!母親被逼回老家時曾經偷偷對他說,當初毒死趙氏的計謀根本就是蔣呂氏一再暗示,更不用說蔣呂氏這些年使出的種種手段了,他當初真的是瞎了眼,引狼入室,錯把糞土當黃金,卻害了……他一閉眼,還記得年輕時趙氏的模樣,趙氏並非醜女,只是略黑了一些,卻是里里外外一把手,鄰里親朋交口稱讚的好媳婦。
可是他卻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悔之晚矣啊!
「送老爺。」蔣呂氏斂起臉上的戾色,又恢復了溫婉甜笑,她和蔣至先這一晚撕破了臉說清楚也好,有些事也不用顧及許多了,他們倆個說是夫妻一體,卻非恩愛之情,多少年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一起向上爬,蔣至先有今天,絕離不開她呂春英,她才不會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這片江山,交給別人的兒子!
蔣至先低著頭出了門,肚腹之內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針刺似的疼,走出正院,他抬頭望向天空,滿天的星宿都似嘲笑他一般,就算他權傾朝野,竟連自己的長子都要保不住……他握了握拳,咬了咬牙無論如何也要保自己的兒子!心念電轉間已經想了幾十個主意,卻一個主意也拿不定,他踩下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腳下忽然一晃差點摔倒,幸虧身邊的長隨扶了他一把。
蔣佑明夫妻此刻也是難以入眠,林慈恩先是把兩個兒子安置在外間屋睡,又特意囑咐了滿嬤嬤不要離兩個孩子左右,這才回了裡屋,蔣佑明正坐在床上發呆。
「大爺,那牌位是你放的?」
「那牌位漆都掉了怎會是我放的。」才知自己生母是誰,竟又見了她的牌位,可憐他竟然不敢上前去認生母……他這個兒子做得窩囊!
「那又是何人所放?」
「不管是何人所放都是敵非友。」
「此話怎講?」
「你我原本可以裝傻,倒可以在那毒婦的手下勉強偷生,那毒婦與龐貴妃交情深厚,在京里京外手不知道伸出去有多長,連父親都要讓她三分,如今牌位的事一出,她必定以為是我所為,怕是要容不得我了。」
「那又如何,你是蔣家長子,我是蔣家嫡長媳,她說到底不過是繼室,又能如何?」
「繼室?誰敢提繼室二字?連父親都不敢吭聲替我母親正名。」
「咱們不妨捎信兒給老太太……」
「老太太糊塗啊!當初她就該把這事的來龍去脈偷偷的告訴了我,她走時拉著我的手不停的掉眼淚,我還以為是她捨不得我……」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還是得迎老太太回來,有老太太在,太太至少不敢為所欲為……」
「明天我親自寫信,不行的話就親自跑一趟,無論如何也要把老太太接回來。」蔣佑明說道。
他們夫妻秉燭而談,從四更天一直談到雞鳴拂曉……
除夕這一夜,蔣府徹夜難眠。
初一一大早,滿府的下人都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拜年,主子們倒都起得早,收拾停當先去拜年,再回院子撒賞錢。
朱么娘偷眼看蔣佑昌的臉色,昨夜蔣佑昌回了屋倒頭就睡,倒是她翻來覆去的想著事情,這蔣家似是要有大事發生……
「二爺……」
蔣佑昌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只是低頭讓丫頭替自己整衣裳。
「二爺!」
「有什麼事快說!」
「昨夜的事,二爺就不覺得蹊蹺?」
「有何蹊蹺?」蔣佑昌抬眼看朱么娘。
「二爺即不覺得蹊蹺那為妻的也不說了。」
「你不說就不說。」蔣佑昌看了她一眼,大步出了門。
「你!」朱么娘強壓住火氣,「來人,叫喜嬤嬤來。」她要忍,她都忍了這麼久了,只能繼續忍!
初一大宴,這次臉色淡淡的是蔣至先,面帶喜色的是蔣呂氏,下面裝傻充愣陪著一起演戲的是蔣家的兒子和兒媳。
蔣佑明撩了衣服跪下,「父親,兒子見這滿府的花團錦簇,十分想念遠在江西老家的老祖宗,兒子想……」
「如今運河封凍,老太太身子不好,要接上京也要過了端午以後。」
「是。」蔣佑明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終究沒有再說別的,現在蔣至先是他唯一的靠山。
「老三媳婦,老三怎麼還沒到家?這年都過去了……」
「回老爺,三爺在信里說今年天冷河水都凍了,只能改走旱路,這風雪又大,這才耽擱了行程,正在往家裡趕呢。」
「嗯,諾大的年紀了,也是一方父母官,竟如此的沒有成算。」
「是。」
「我也知道你一個人在家帶著孩子不易,這回老三回來再走,你就跟著去吧,後衙里沒有一個掌印的太太,不像話!」
「是。」
「老大啊,你不是常說嗎?在京里呆了快有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地方上的情形,這與你的仕途不好,去年冬月里我就開始琢磨此事了,正好山西布政史出缺,我準備保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