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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4:19 作者: 夢裡閒人
扼腕嘆息許久,只是若是朝中大員贖走了,他就算是查到人在何處又有何用……讓父親知道了又要多費一番口舌,想一想也就擱下了。
騎馬下朝回家的路上,不由得有些悻悻然,出了衙門到了十字街,剛想策馬疾奔一番,前面就有一輛馬車攔路,那馬車看花樣形制像是某個官員家的女眷所用,蔣佑明當下就想著繞過這輛馬車,再快行,誰知他往左走,那馬車也往左,他往右走,那馬車也往右,不由得生出了一些火氣。
正在此時,那馬車車簾微掀,一條帕子隨風飄到蔣佑明的馬前,蔣佑明心道這是誰家的姨娘好生無禮……莫非是認識的?他下了馬撿起了那帕子,立刻就笑了,那帕子上繡的分明是美人桃。
蔣至先過壽時,蔣佑雯只是送了賀禮,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在家幫著料理九弟的婚事,脫不開身,蔣呂氏心中雖知她的難處,也難免暗地裡怨恨嚴家不知禮數。
如今她雖萬事心想事成,在女兒上卻似欠了債似的,無法安心,惦念女兒,也惦記著外孫,偏偏這一日去東安王府給老王妃賀壽,見老王妃生的三個女兒都攜著女婿外孫回來了,整整齊齊讓人稱羨,回府來自然是哀聲嘆氣,瞧著誰都不順眼。
林慈恩上一次讓閔四娘搶了頭功,在蔣呂氏那裡出了風頭,這次自是不願再讓她專美於前,索性也大著膽子獻計:「太太若是想姑奶奶了,也不必專等壽誕之類,不妨太太佯稱身子不舒……」
「咳……」蔣呂氏輕咳了一聲,「這就是你出的主意?」
林慈恩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看向閔四娘,閔四娘淡淡一笑,「太太只不過是昨個沒睡好,做了個不好的夢,想要看看姑奶奶圖個安心,親家也是有閨女的,定不會駁太太的面子。」
「嗯,老六媳婦說得是,老四家的啊,你字寫得好,替我寫封信再拿了老爺的帖子給親家送去吧。」
「是。」
蔣佑雯自小是讀聖人文章長大的,雖是女兒身,也有青雲之志,年齡略長些自是知道自己家在士林名聲不好,為此也常心懷鬱郁,二嫂陳氏嫁入蔣家之後,她欽羨二嫂的人品才學,與二嫂多有往來,嫁入嚴家之後,雖說與夫君情義深重,卻不得公婆的喜歡,婆家的妯娌、小姑等一提蔣家必定皺眉,與她少有交往。
陳家敗倒之後,二嫂被逼自盡之後,她在嚴家的日子更是難挨,雖有夫君跟兒女安慰,還是覺得抬不起頭來。
婆婆時常想起什麼事就指桑罵槐刺噠她一番,她面上忍了,背地裡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只恨自己母親不慈,竟然逼死兒媳,侄兒侄女死了之後她更是對母親怨恨甚深,二嫂沒了,母親身為祖母不但對兩個失恃的孩兒多加照拂,反而百般冷落,任那一雙兒女受刁奴繼母欺凌,這哪裡是她那個慈愛溫良的母親?分明是呂后再世,武曌重生!
只是終究是親生母女,哪裡有隔夜的仇,今日婆婆開口說放她回娘家,雖說難免陰陽怪氣,她卻無暇傷心,即刻套了馬車回家。
蔣呂氏見著了女兒,還未等女兒跪下施禮,立刻就摟住女兒一邊打一邊哭,「你這個狠心的賊啊!我年紀老大,過一年少一年的人了,還能見著你幾回,你個狠心賊就是不回家……你讓我……」
「母親……」蔣佑雯聽她這麼一說,眼淚也掉了下來,細想想母親也不容易,一個人支撐這麼大一個家,里外張羅,自己卻為了過去的那些事怨怪母親,實是不該。
蔣家的少奶奶們見這母女倆個哭,也都跟著哭了起來,不管有沒有都擠出了淚來。
林慈恩哭了一會兒扶起蔣呂氏,「太太,姑奶奶回來本是喜事,何必如此呢,反倒誤了娘幾個在一起敘談的工夫。」
蔣呂氏一聽這話點了點頭,蔣佑雯也收了淚,扶著蔣呂氏回了羅漢榻上就坐。
「怎麼不見外孫們?」
「女兒出來的匆忙,未曾帶著他們。」
「姑爺呢?」
「四爺如今在翰林院做事,深得掌院器重。」
「既是如此就好。」蔣呂氏說道,她對嚴四爺這個姑爺還是印象不錯的。
她握著女兒的手還想再說幾句,一見這滿屋子的兒媳婦,也就把話咽了回去,秦玉珠是個見機得快的,立刻福了一福身,「媳婦有事想請太太示下。」
「什麼事?」
「純哥兒這幾日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媳婦想回去照看一二……」
「那你就去吧。」
有了秦玉珠領頭,滿屋子的兒媳婦們都尋了個理由告了辭,閔四娘和薛靜安一起出來的,「四嫂,我們一路如何?」
「我這鞋子在屋裡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剛譴了人回去取鞋……」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閔四娘上了轎,走了約有一射之地一回頭,果然看見薛靜安和張月娘一同上了轎。
這兩人關係如此之好,府中卻傳言她倆交情平平,只是張月娘一心攀附,由此可見這世人多是睜眼瞎。
蔣佑雯當初為了二嫂和侄兒侄女與母親反目,如今母女又湊在一起說體己話,這世上果然只有血親是最親的,別的都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天鄰近晚,蔣家的爺們也都得了蔣佑雯回府的消息,便是薄情如蔣佑昌,都早早回了家,與妹妹敘談家事,大爺蔣佑明卻是差點沒趕上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