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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3:48 作者: 漆環念
    外頭的風很烈。

    四下里也沒有燈。

    洛行雲感受著裴衍掌心的溫度,覺得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們倆了。

    而他跟裴衍很親很親。

    就像裴衍說的,他們倆感情到了,自然而然。

    裴衍能牽著他的手邁過一道坎,就能牽著他,再邁過一道坎。

    「我媽媽,是他搶來的Omega。」洛行雲垂下了眼睛,「我媽媽被他強暴了……然後生下了我。」

    λ

    裴衍點起了壁爐,在紅酒里摻了雪碧,拿去熱了熱,端給沙發上的洛行雲。

    洛行雲喝了點甜滋滋的酒,心情平復了一點:「我媽媽是我哥哥的小學數學老師。我爸爸……」他提到這個詞語的時候陌生又游移,「那時候已經結婚了,生意做得很大。」

    「他跟我媽媽的契合度更高,偶爾送哥哥上學的時候聞見她的味道,就發瘋了,當天就標記了她,把她帶回了家,鎖起來。」

    「等她逃出來的時候,她有了我。」

    洛行雲看向裴衍,挺認真地說:「其實我不應該生下來。如果沒有我,媽媽後來也不會跟爸爸結婚。」

    裴衍在他身邊坐下:「他們後來結婚了?」

    「嗯。爸爸跟大媽媽離婚了,追到家裡,把外公氣得中風。我媽媽是獨生女,外公外婆有她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了。」

    洛行雲想起從未見過的外公,和早已過世的外婆。

    媽媽小時候常抱著他說,如果外公還在,會很喜歡他的。他教了一輩子數學,他們之間會有話聊。

    「我媽媽丟了工作,要花錢給外公治病,又有了我……他們就結婚了。」

    「他們結婚以後,卻經常吵架。你知道為什麼嗎?」

    裴衍默默地看著他。

    洛行雲自嘲地搖搖頭:「因為我媽媽在遇到爸爸之前有正經的交往對象,所以爸爸總懷疑我不是他的小孩。」

    「你們沒做過DNA檢測?」

    「他A值非常高,人很聰明,又很偏執——病態的偏執。就算你把報告擺在他面前,他也有一萬個理由固執己見,疑神疑鬼。他會懷疑我媽拿了我哥的血糊弄他,會懷疑我媽賄賂了檢測公司。我小時候聽家裡面的保姆無意間說起過,我媽媽出院回家的時候,居然沒有在家裡找到我。後來她還是一個人回醫院,把我抱回家——他故意把我丟在醫院裡了。」

    洛行雲看著窗外,覺得一切都很荒誕:「我不是沒有人生養的孩子。但是我一出生,我爸爸摘掉我的名牌,把我丟掉了。」

    裴衍想起了自己嚴厲的父親。

    他們都說,Alpha的父親會討厭同性,寵愛Omega的孩子。但比起洛行雲來,自己的父親也算得上和藹可親。

    洛行雲喝了一口酒,長嘆了一聲,收拾了情緒繼續說:「他覺得我不是他的小孩,就開始打我媽。做那種事也不避我,當著我的面。所以我會很怕你……」

    很怕身為Omega,要被Alpha做的事。

    裴衍看了他一會兒,收回了目光,眼皮子跳了跳:「看來我以後的確得在床上改改了。」

    洛行雲撫摸著他的手臂,無聲地安慰:你們不一樣。

    「他打你媽,那他打你嗎?」

    「怎麼說呢,他其實不太在意我。他是確確實實的精神變態,整個情緒控制都是失效的,也完全沒有同理心。只要我不在他面前晃,他根本不會想來理睬我。他只在乎我媽媽。」

    「可是啊……我媽媽眼裡只有我。」洛行雲提起母親,一直以來很肅然的眼裡浮起了濕意,「我媽很寵我的。晚上會把我放在枕頭邊上,會親手給我做小衣服小鞋子。」

    他的記憶開始得很早。

    他會記得自己躺在襁褓里,用小小的手掌抓媽媽的手指,媽媽給他唱童謠。

    但是這份溫暖也很快被陰霾籠罩:「我媽寵我,他就發瘋。」

    「他會摔我。會因為我媽忙著哄我沒及時迎接他扇她耳光。我還記得有一次媽媽在我屋裡教我開根號,沒聽見他的車回來,我做完數學想給哥哥看,在樓梯口撞上他,他狠狠踹了我一腳,我從二樓滾到一樓。」

    腦袋上的傷至今都在。

    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不被父親注意到,就是最好的結果。

    洛行雲聽見裴衍深深地嘆了口氣,手指攀上的他的後腦的傷疤。

    「後來呢?你們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告他。」洛行雲哽咽的聲音變得堅定了起來,「小學三年級的思想道德書上,開始教一些法律知識。我第一次知道有法律可以告他家暴,告他婚內強姦。」

    「這很難的吧?好像做過完全標記的夫妻,主要是以調節為主。」

    「嗯。流程繁瑣是一個,但最主要是,求助和揭發本身就非常非常困難。我跟你說過了,我爸爸,是非常聰明的人。他知道我們有這個企圖,就會千方百計阻止我們。」

    「比如我報完警,他就把我鎖起來。警察來了,家裡沒有人,報警的又是個小朋友,就會當做惡作劇處理。我每報一次警,警察就越發不相信我的話。他們說我是狼來了那個故事裡的小孩。」

    「後來他學乖了。他打完我們,就把我們丟進地下室,等十天半個月,傷好了,我們就算再出門報警,連驗傷都驗不出來。」

    「就算媽媽想跑、能跑,他也有辦法。他會把我和媽媽分開,告訴媽媽不老實,就等著看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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