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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頁

2023-10-02 02:42:01 作者: 青端
    亂子解決完了,就該解決堆疊如山的奏摺了。

    薛庭跟小皇帝一起批閱奏摺,瞥了眼他的狗爬破字,沉默了會兒,拎起那張紙,不咸不淡問:「這寫的什麼?」

    童淮性子皮,從不肯好好聽先生的話,把老太傅氣得吹鬍子瞪眼,更別提耐心好好練字了。

    籠罩在攝政王清清冷冷的視線里,他縮了縮脖子,瞟了眼對方那手漂亮的字,硬著頭皮:「俗話說男兒不拘小節……」

    「陛下也太不拘了點,」薛庭淡淡諷刺,「除了陛下,恐怕沒人認得出這寫的什麼。」

    童淮不服氣:「皇叔這是在污衊朕!」

    「是嗎。」攝政王依舊看著他,手揚起來,不緊不慢地拍了兩下。

    伺候筆墨的小太監上來,他指了指小皇帝的狗爬字:「認得出來嗎?」

    童淮威脅性地瞪過去。

    小太監:「……」

    小太監雙股戰戰,腦中閃過無數個被處以極刑的畫面,最後沒繃住,嘭一下跪下來,哭喪著臉直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童淮:「……」

    童淮在攝政王嘲諷的視線里耳根發燙,氣得翻了個白眼:「滾!」

    小太監忙不迭滾了。

    攝政王瞥了眼臉氣得紅紅的小皇帝,少年的臉頰比玉還要白且通透,眼睛很乾淨,眼珠子一動,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膽子那么小,還敢在大殿裡等著反王。

    手裡拿著劍,莫不是當時準備赴死?

    他隨意拿了幾張紙,寫了幾個字,推過去:「每個字摹一百遍。」

    「你又不是先生!」童淮更不樂意了,「不摹,朕困了,回去睡了。」

    話是這麼說的。

    三天後的半夜,童淮身邊的小太監把摹得亂七八糟的字送到了攝政王的寢殿。

    薛庭時常頭痛,每天都要到很晚才能睡著,將童淮摹的字翻看完了,披上外袍,提著燈,直接往小皇帝寢殿去。

    小皇帝睡得早,迷迷糊糊被吵醒,看到帘子外站著的人,腦子還迷糊著,以為是父皇,伸手把人往床上一拉,埋頭在他懷裡。

    隱約嗅到股清冷靜幽的檀香,他覺得很舒服,也沒多想,閉上眼抱著人又睡了過去。

    薛庭:「……」

    後面一群太監宮女悄悄伸長了脖子,膽顫心驚。

    片刻,薛庭朝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屋內沒人敢不從,憂心忡忡地退下,周遭靜下來,只有童淮清淺的呼吸。

    薛庭瞅著睡得香甜的少年,手捏著他的下頷,翻來覆去打量,少年軟乎乎的不知道反抗,心大得不像皇家出身的。

    「裝睡?」他坐在床邊,低下頭在他耳邊低喃,「再不睜眼,本王會擰斷你的脖子。」

    說著,他那隻微涼的手已經徐徐下移到少年纖細的脖頸間,溫熱細膩。

    童淮依舊睡得無知無覺。

    薛庭沉默片刻,倏地笑了聲,鬆開他的脖頸,漫不經心地拂開小皇帝散亂柔軟的頭髮,露出那張臉來。

    平時沒注意,竟是生得極為標緻好看。

    小皇帝平時鬧騰,卻有種讓人感到寧靜的氣質。

    鬼使神差的,薛庭沒有立刻回寢殿,靠著床頭半闔著眼,想待一會兒再離開。

    未料以往極難入眠的他,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身邊沒動靜了,童淮睜開條眼縫,瞪了眼剛還想掐死他的薛庭,托著下頷觀察了他一會兒,看他睡得不太踏實,還是好心把他拖到了自己床上,蓋上被縟。

    反正床夠大。

    做完這些,他打了個呵欠,翻身一閉眼,這回是真真正正睡著了。

    沒想到第二天又是給人掐醒的。

    攝政王滿臉陰雲,冷冷看著他:「你昨夜放了什麼藥?竟讓本王睡了過去。」

    童淮起床氣性大,悶頭踹他一腳:「藥你姥姥,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好心收留你一夜,你倒不會感恩……要是我下了藥,昨夜你一睡著,我枕頭下就有匕首,把你腦袋割了你都不知道!」

    薛庭抬手抽開他的枕頭,果然枕下放著把匕首,抽出一看,便知削鐵如泥。

    他轉了轉匕首,又瞅了眼縮回被子裡只留個腦袋尖尖的小皇帝,「噌」地把匕首收回去,把他從被子裡提出來:「上朝。」

    童淮要死不活地嘟嘟囔囔,覺得這人真是煩死了。

    此後攝政王便不再在尚書房待到半夜,每日都讓人將奏章搬到小皇帝的寢宮,壓著他練字和學處理政務。

    小皇帝往往困得東倒西歪,不到丑時便睡去了,醒來攝政王已經離去。

    一次御史台那邊有人連上幾封奏摺,怒斥攝政王禍亂朝綱,用詞激烈,恨不能以頭搶地般。

    童淮略略一掃那上面的話,睡意驚散,心裡一咯噔。

    他平時能先看就儘量先看,會將那些明顯會招致殺身之禍的奏摺都攔下來,今日卻疏忽了。

    一顆心高高提了上來,他偷瞄著薛庭難以捉摸的臉色,片晌,忽見他笑了下。

    即使笑起來,他的神色也並未柔和幾分,彷佛裹夾著冬日最後一簇冰雪的春風,既冷且柔。

    童淮看得愣了會兒,忍不住叫:「皇叔?」

    「文采斐然,是去歲的探花?」

    薛庭隨手將奏章拋到邊上,燭火里的眉目清俊動人,轉眸望他,多了幾分懶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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