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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2:01 作者: 青端
他把喪妻之痛轉為工作動力,生意越做越大,也越來越忙,把童淮接回來過,但沒時間,餓了病了照顧不到,找了兩次保姆,運氣都不好,一個保姆時常偷懶,經常不做飯給童淮吃,另一個哄騙童淮,偷了家裡的東西。
童淮回到他身邊三個月,又被送回了爺爺奶奶家。
被送走時,童淮還以為是自己不聽話惹爸爸不高興了,背著小書包一步三回頭,快上車了,嘴一癟一癟,哭著跑回來,保證自己會很乖。
童敬遠也紅了眼眶,可是想到自己忙工作時,童淮孤零零的在家裡發著燒,就還是狠了狠心,和他約定,只要有空就會去看他。
童淮就不怎麼鬧了。
他在爺爺奶奶家很聽話懂事,不過只要一見童敬遠來了,就一步不錯地黏著,童敬遠離開前,他才會拉著童敬遠的衣角,沉默地想要爸爸留下來。
經年累月的歉疚像是沉寂的死火山,童爸爸非常護崽,回來可能會把那幾個小青年活剝了。
童淮回憶著童年,模模糊糊有了點睡意。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想耽誤童敬遠的工作,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哭著要爸爸了。
剛闔上眼,童淮腦子裡閃過件事,勉強睜開眼,打開微信找到薛庭,把「艹廣」倆字刪了。
薛庭救了他,就是他的恩人了,之前的小碰撞一筆勾銷。
做完這些,童淮閉眼就睡了過去。
這一晚噩夢連連,要麼夢到被人攔路打劫,要麼夢到小流氓攥在手裡的摺疊刀捅過來。
到早晨四五點,童淮醒來一次,一翻身又睡著,短短倆小時,又夢到自己被一塊巨石壓到肚子,身下是鐵釘床。
鬧鐘響起的瞬間,童淮就醒了。
睡了一晚上跟沒睡一樣,身體疲憊得不行。掀開衣服一看,肚子上淤青顏色加深了點,輕輕一碰就疼。
童淮有氣無力地抓起手機,想打電話給柴立國請個假,轉念又想,他請假,那柴立國肯定會告訴童敬遠。
以老柴那種不依不饒的擰巴脾氣,一定會過來看他,檢查小少爺是身上哪個零件出了問題。
就算他不過來,薛庭早上過去買早飯時,說不定聊兩句就把他賣了。
老柴知道就等於老童知道。
童淮苦著臉爬起來,凝視著床頭柜上的相框:「媽,我好難。」
童敬遠能不能成熟一點,少讓他操心!
今早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童淮撐著傘,一舉一動像個行動遲緩的老人,慢慢走到了柴記。
柴立國見他一臉衰,驚奇:「怎麼又漏氣啦?」
童淮怕肚子疼,不敢大聲說話,細聲細氣:「拉肚子。」
「又亂吃東西了?夏天別瞎吃,昨兒我去醫院看你嬸嬸,掛號那邊一溜亂吃東西發腸胃炎的。」柴立國教訓了幾句,看他太蔫,又憂心起來,「很難受?要不叔帶你去醫院看看?」
「沒。」童淮一聽醫院,立刻精神了,「我身體棒著呢,青春年少,哪是您們這些中老年人比得上的。」
柴立國登時翻了個白眼,把他摁到專屬桌前:「好好休息,在我這兒吃完早飯,回去吃點藥睡一覺。不舒服不要客氣,叔帶你去醫院。」
不用端盤擦桌了,童淮也挺高興,摸出手機想找人聊天。
可惜暑假期間,這大早上的,沒幾個神經病學生這麼大早起來,基本都在睡覺。
童淮托著腮,支棱著兩條長腿,儘量放緩呼吸,邊覷著時間,邊瞅門外。
等了一會兒,外面響起自行車打鈴聲,童淮等待的神經病風雨無阻,款款而入。
童淮連忙抬手招呼:「薛庭,來這來這。」
薛庭原本打算兩份都打包帶回去,聽到聲音,舌尖在上顎一抵,壓下差點衝口而出的話,沖柴立國道:「一份在這兒吃。」
說完,他邁著兩條長腿走過去,沒落座,研究了下上面牌子上的字:「客人勿坐?」
「您是恩人。」
童淮殷勤地擦擦桌,看他坐下來了,壓低聲音:「別把昨晚的事跟柴叔說,我怕他擔心。」
薛庭沒怎麼在意,哦了聲,低頭看手機:「傷怎麼樣了?」
「今早起來顏色變深了,」童淮低頭看看肚子,很愁,「哎,別提,一提感覺更痛了。」
薛庭聽他小聲咕噥著抱怨,有點好笑。
這小捲毛家裡條件不好,懂得早早出來打工賺錢,偏偏又不好好學習,還嬌氣得像個小姑娘,簡直是個矛盾集合體。
加了他微信,也沒見他來問過題,真是浪費資源。
他無意識用指尖輕輕敲著桌,盯著童淮精緻的側顏看了會兒,還是把手裡提著的袋子遞了過去。
童淮接過來,這一小包東西似乎是被薛庭揣在懷裡帶來的,沒沾上雨水,反而沾著點體溫。
他好奇地打開,裡面是活血化瘀和止痛的藥,有外敷也有內服。
童淮看著這堆藥,愣了好一會兒。
薛庭別開目光:「順路買的。」
童淮感動壞了:「俞問都沒對我這麼好過。」
不用他做前情提要,薛庭就猜出俞問是誰,挑了挑眉,說話還是那麼不好聽:「那你做人還挺失敗。」
剛被幫過不好懟人,童淮忍著肚子疼:「您真會說話。」
柴立國做好兩人份的早餐端過來,童淮做賊似的收起那袋藥,沖柴立國露出個無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