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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1:27 作者: 說與山鬼聽
「嗯,謝謝老師。」馥碗也不拒絕,把巧克力放進書包。
他現在和傅行知相處得還算和諧,有些不懂的生物題也會主動去請教傅行知,兩人算是恢復了正常的師生關係,沒有之前那樣彆扭了。
傅行知欣慰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了聲招呼就抬腳急匆匆地走了,顯然是要去趕下一場監考。
畢竟他是兩個班的班主任,又是江城首屈一指的生物學天才,如今最年輕的教授,平時還是非常忙的,如果不是惦記著馥碗的考試,也不會臨時跑了過來。
顧晏領著兒子往外走,似乎不經意地問:「碗碗和傅老師處得很好?」
「還可以。老師很好相處。」馥碗正推著輪椅,也沒多想,直接回了。
在他眼裡,傅行知自從恢復了原來的性格,就脾氣好得跟棉花糖一樣,對他完全是百依百順,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鬧矛盾的機會。只要傅行知不想著當他爹給他送53黃岡,就什麼都好說。
顧晏聞言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層面去,斟酌著道:「從輩分上算起來,傅老師還是碗碗的小叔……傅老師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家裡的人?」
「什麼?」馥碗沒聽懂。
兒子不擅長社交,跟人交流就是一根筋地直來直往,根本不懂得說話的藝術,顧晏無奈,只好說明白一點:「就是說,傅老師有沒有提過他哥哥,傅思禮?」
傅思禮?馥碗垂眸想了想,記起來這也是他的一個冤大頭父親,還是比較慘的那種,便如實回答:「沒。不過傅老師之前請過假,說是家裡有人病危,後來說沒事了。」
「這樣嗎……」顧晏微微嘆息一聲,看著校道上滿地零落的櫻花,問,「碗碗會討厭這個爸爸嗎?」
「不知道。」馥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回道,「羅域不喜歡他,不讓見面。」
「這是難免的。」顧晏說了一句,就轉移話題提起了別的,只是說話間難免多了幾分嘆息。
傅思禮養了馥碗四年,從兩歲到六歲,付出的心力和代價並不小,不僅自己落了一身病,還被迫和兒子分別了十多年,說不痛苦是不可能的。
但在養育和教導馥碗這一方面,他又確實有所欠缺,沒有能力保護兩歲的兒子,也沒有能力解除兒子面臨的困境,甚至連面對現實都很困難,除了陪伴和生活上的照顧,他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該承擔的事情。
但這也並不算錯,畢竟沒有人能要求他為馥碗做什麼,當年他也僅僅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心性遠沒有成年人那樣強大,能做到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照顧兒子,已經很難得了。
可他唯一的錯誤在於,試圖讓馥碗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馥碗已經遺忘了幼年的痛苦,傅思禮卻希望他能記起來,因為無法接受兒子遺忘自己的事實,這是自私的,也是不被羅域允許的。
從那次傅思禮植入馥碗手機里的遊戲被發現,羅域就徹底斷了讓馥碗接觸傅思禮的念頭,後來羅域私底下去找過傅思禮,兩人也同樣沒有談妥,不歡而散。
傅思禮無論如何都接觸不到兒子,怒急攻心,便再次發病了,就此住了院,再也沒出來過。
這些事情都是馥碗不知道的,但他也大概明白,羅域不讓自己見傅思禮,和小時候的記憶有關,擔心他受到傷害。
對於這個理論上來說養大他的父親,馥碗是抱著感激的心情的,但他沒有童年的記憶,所以傅思禮對他來說,又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因為顧晏的話,晚上回宿舍之後,馥碗複習完明天的考試,就拿出記事本,按照腦子裡少得可憐的記憶,畫了一幅簡筆畫。
然後,他找了個文件袋把畫裝了起來,拿去菜鳥驛站寄。
寫收件人地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對方住在哪,就打了視頻電話給羅域。
羅域這會兒已經在家了,看背景應該是在書房辦公。
馥碗見羅域看著自己,便問:「傅思禮,住在哪裡?」
「怎麼回事?」羅域收起了笑,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你在寄快遞?」
「嗯,畫了一幅畫給傅思禮。給我地址。」馥碗說。
羅域微微斂起眉,顯然並不贊同,但他還是很快報了一串地址,見馥碗把地址寫上,寄了快遞,才說:「一個人出來的嗎?現在回去?」
「嗯,回去了。」馥碗拿著手機往外走,這時候才有空回答問題,「今天爸爸提到他,前幾天傅老師也說家裡有人病危,是不是傅思禮病了?」
「他是病了,狀態不太好,不過目前病情還算穩定。」羅域經過了剛剛的焦慮,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了,語氣平緩地回應。
「那我寄的畫,應該能讓他好起來。」馥碗說。
羅域眉頭皺起,緩聲問:「為什麼突然關心起他了?」
「爸爸提到了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看出來有點惋惜。」馥碗微微抿了下唇,看著羅域的眼睛,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接觸傅思禮,但他是養大我的人,就算我忘記了,他如果生病要死了,我也不能不聞不問。」
羅域聽完,沉默了幾秒才微微頷首,說:「我明白小朋友的意思了,你別擔心,醫院那邊一直有我的人看著,傅思禮出不了事,他主要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醫生能治,但也要病人的配合,這次你給他寄了畫,相信他會願意接受治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