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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1:27 作者: 說與山鬼聽
不過在去教學生之前,男人從登山包里摸了一隻水杯出來,又將馥碗背包側面塞著的同款水瓶抽了出來,低聲說:「今天喝我帶的水,這裡面的茶就別喝了。」
馥碗也不反抗,看著羅域把雕著麋鹿的木製水杯塞到自己包里,問:「裡面有什麼?」
「鹽、葡萄糖和蜂蜜,算是自製的運動飲料。」羅域迅速地把換過來的水瓶放進包里,那動作熟練而隱蔽,又是在其他人的視角盲區進行,除了馥碗沒人能注意到。
似乎是擔心馥碗不聽話,他又說:「味道可以的,我還不確定外面賣的運動飲料可不可以適應你的體質,在那之前,先將就一陣子。」
馥碗點了下頭,漫不經心地說:「我也不喝別人做的。」
這話一出,羅域淺淡色的雙眸便沁出了笑意,縱容地說:「我知道,小朋友最乖了。」
男人的聲線原本凜冽低沉,此時放柔了就有種沉沉的安寧感,伴著烈日下溫和的山風直入耳膜,勾起一股奇異的酥麻感。
馥碗無意識地側了側頭,約莫是因著天天被羅域這麼哄習慣了,他也不惱。
眼看著羅域轉身去指導其他學生,他就把水瓶拿了出來,試探地喝了一口,感覺味道甘甜,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怪味,又放了回去。
他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羅域,也沒跟過去,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走,然而向來驚人的耳力還是捕捉到了男人溢散在微風中的話語……
「你們的步伐太大了,上坡步子要小,蹬地不要過分用力,這樣……對,節省力氣。」
「陳一言,把頭抬高,背挺直,跑起來用力擺臂。」
「你們腿上的登山鞋不是擺設,該跑就跑,越野跑拖拖拉拉像什麼樣子?」
……
馥碗木著臉聽著神色冷峻的男人在後頭訓話,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只覺得……叮噹貓似乎話變多了一點,也沒有平時嚴厲。
可他很少和別人深入相處,也不懂這是因為什麼,平時更是壓根不在意別人的情緒變化,就沒有再懷疑,只是抬手把帽沿壓低,擋住了炎炎日光,心想:羅叮噹果然喜歡小孩子。
而因為馥碗小朋友的「撒嬌」而心情愉悅的羅域,自然也不知道他稍微溫和了那麼一點點的表現,會被馥碗誤解成喜歡陪小孩子的證據。
在羅域和其他教官的指導糾正下,學生們總算是掌握了規範的越野上坡跑和下坡跑技巧,後面的路程就沒有那麼艱難了,走得明顯快了很多。
一路順利到達山頂的求真寺外,教官們便宣布暫停訓練,休息半小時再啟程繼續。學生們便三三兩兩結伴去附近修整。
山頂風景獨好,觀景拍照或者進寺廟祭拜的大有人在。
馥碗拒絕了三個舍友一塊去買當地特色小吃的邀請,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古舊的小攤子前面,買了一個小小的錦囊。
這東西看起來像古代的荷包,攤主說是護身符,裡頭裝了符咒的。
雖然上了學後學校都要求信奉科學,不能迷信,但馥碗從來沒見過和宗教有關的東西,難免有些好奇。
他買完東西就找了處靠近寺廟的地方站著研究,正好在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下。
九月到十月正是銀杏樹成熟的季節,抬頭便能看見璀璨的金色樹冠,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落,偶爾飄零的片片金黃樹葉就仿佛流動的日光,而樹下筆直佇立的少年儘管容色姝麗,眉眼間也依舊神色寡淡,遠遠望去竟與神秘的古剎融為一體,透著莊嚴的神聖感。
羅域站在不遠處凝視了一會兒,就同樣拿著一個錦囊走了過去,似乎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已經打破了這一幕的莊嚴感。
他身上的煙火氣從來都比馥碗的要重一些,也更加霸道,此刻這麼一靠近,就無形逼退了正在附近寺廟門口站著的僧人。
那僧人原本看見了馥碗是準備過來的,只是走了沒兩步,在看到羅域時又停下了腳步,臉上顯出凝重躊躇的神色。
馥碗並不關注這些,只是翻來覆去打量著自己的錦囊,沒看出來什麼,就開始暴力拆了。
羅域一過來,他就停下了動作,把拆了一半的錦囊塞到了口袋裡。
男人頓時笑了起來,說:「有膽子拆護身符,沒膽子讓我看見?」
馥碗瞥了對方一眼,把兜里的青色錦囊扯出來,扔到羅域手裡,說:「你拆。」
「只是一張符而已。」羅域把那個拆了一半的青色錦囊放進口袋,又把自己的藍色護身符扯開,給馥碗看了一眼,說:「你看,沒什麼好玩的。」
「哦。」馥碗應了一聲,遲疑了兩秒,問:「這麼做,是不是忌諱?」
「不礙事,小朋友又沒見過這個,這兒的神明不會怪你。」羅域眸色安撫地說,見滿足了馥碗的好奇心,他就把自己的藍色錦囊又重新扯著帶子系了起來,牽過馥碗的手,放了上去,說:「你拿著這個,沒壞,還是靈的。」
馥碗不高興地把護身符塞回去,說:「不要,我的那個壞了,還給我。」
「沒壞,回去縫一下就行,等會兒再上柱香,這種事可不能鬧。」羅域佯作嚴厲地訓了一句,親自把護身符放到了馥碗的軍訓服外套口袋裡,還給拉上了拉鏈。
馥碗不太服氣地盯著男人,說:「真迷信。」卻是沒再堅持著要那個青色錦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