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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40:04 作者: 發芽芽
    「時先生,小樾真的很努力地想要讓自己走出來,他已經很堅強了,我們也不能放棄他。你是從他小時就陪著他長大的人,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繼續下去的希望。這件事,只有你能幫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保證,下一章是最後一章虐了!

    第53章

    在她說到陪著他長大時, 時光耀略顯佝僂得身軀幾不可察地一顫。他忽然就想到在時樾奶奶葬禮那一天, 他也曾說過以後都會陪著他,當時時樾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他說,你不可能代替奶奶陪著我, 永遠不可能。

    是啊,外人不了解, 他自己還不清楚麼?陪著長大, 多諷刺啊, 說到底,他只是盡著一個父親最基本的責任,養大他罷了。

    有些地方藏得太深,不去深挖或許還永遠不會被發現。

    他不知道時樾喜歡什麼, 喜歡吃什麼喜歡用什麼喜歡玩兒什麼,通通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努力去想像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會喜歡什麼,然後把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送到時樾面前。

    遊戲機, 籃球, 光碟, 球鞋,限量汽車……所有他能弄到的都弄來了,可是結果依舊不盡人意。時樾不稀罕那些, 連看都沒看一眼。

    時光耀絞盡腦汁地回憶, 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事,騰地站起來重進時樾房間。

    房裡的人一如既往靠在窗邊畫他的畫,只是畫上已經不在是那個男孩兒, 而是一大束包裝精緻的木芙蓉,粉粉白白,漂亮又溫暖。

    與畫中的美好不同,幾天時間已經把他折磨得消瘦太多,陽光鋪灑在他身上,給他整個人渡上一層淺淺的光暈,好像眼前一切都只是假象,隨時會消失不見。

    這是他僅剩的,可以分攤他注意力的事情了。如果不畫,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放空大腦,或者是胡思亂想,連自己的行為也變得不受控制,他不能保證下一秒的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

    只有畫畫的時候,他才能勉強找回一點屬於自己的理智,會知道自己還有沒完成的東西,這是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是要送給他最最喜歡的那個人的禮物,要好好畫,認真畫,沒有畫完就不能停下。

    時光耀深吸一口氣走上去,矮身蹲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小樾,我記得你小時候有段時間特別想去遊樂園對不對?那時候爸爸忙,沒時間陪你去,可是現在爸爸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去一趟,就算不想玩兒,就全當散步了,去走走好不好?」

    片刻,注滿期待的目光在對方輕輕搖頭的動作下漸漸黯淡。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嗎?

    時光耀扯出一絲苦笑,側頭,目光便落在他紅腫的手背。

    時樾吃不了東西,就算強迫自己吃下去,不消片刻也會馬上乾乾淨淨吐出來,無法,只能靠著每天輸營養液吊著,可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啊。

    徐芳守在樓下焦急地開回踱步,見他下來連忙迎上去:「怎麼樣?」

    時光耀疲憊地揉著額頭:「是我這個父親太不負責,竟然連自己兒子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都不知道,所有我能想到的都試了,可是都沒有用,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徐芳問:「你剛才說想起來的是什麼事?不是說一定可以麼?」

    時光耀:「小樾小時曾經說過很想去遊樂園,但那個時候我忙於工作一直沒有帶他去,我以為這會是一突破點……」

    「多小的時候?!」徐芳抓住他的胳膊追問:「那個時候你和小樾媽媽分開沒有?」

    時光耀不知道她為什麼問起這個,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有,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分開,只不過距離分開也隔得不遠了。」

    徐芳不知想到什麼,表情凝重地放開他的手,紅唇抿成一條直線。

    沉吟半晌重新開口,鄭重嚴肅:「光耀,我覺得,或許你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時樾的媽媽。」

    「不止因為她是小樾的母親,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更因為小樾現在需要她。」

    時光耀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算不算病急亂投醫,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白新月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耐心聽完了他說有的話,知曉時樾現在糟糕的情況後毫不猶豫買機票迅速趕回來。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時光耀一拉開門,白新月便懷抱著一個模樣三四歲小女孩兒焦急地衝進來:「小樾呢?!他情況怎麼樣,還是很糟糕?!」

    時光耀總覺得沒臉見她,後退一步難堪地撇過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小樾,連他生病都不知道,或許你當初是對的,小樾撫養權,你比我更……」

    「別說這些了。」白新月著眉頭打斷他:「現在後悔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怎麼才能幫到小樾。」

    趴在白新月肩膀上的小女孩兒好奇地打量著時光耀,在他看過來時糯糯叫了聲叔叔後又害羞地飛快把頭埋進媽媽肩膀藏起來。

    白新月拍拍她的腦袋,解釋道:「貝殼知道小樾,她很喜歡小樾,也一直想要見他。」

    時光耀已經沒心情再計較這些,應了一聲,帶著他們母女二人一前一後地上樓。

    徐妍和徐芳自知這個時候不需要她們,只能乖乖留在客廳里等待。

    推開門,白新月一眼看見窗邊蒼白的少年,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沒有被他們的到來驚擾半分,只專心致志畫著手上的東西,屬於少年人的意氣在他身上看不見半點,就像一汪斷了源頭的死水,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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