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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背身跪坐在香榻上的人回身望過來,她手裡還捧著一碗冰鎮酸梅湯。
聞昔這下明白了,她是有多怕熱。
聞昔握著錦繡團扇,跪坐她身側,一出口便是,「皇嫂,涼氣入體,不易有孕。」
付茗頌一怔,這她倒是第一回 聽說,溫吞吞將碗盞放下,「當真?」
聞昔彎著眼尾笑了笑,「我敢說,闔宮上下,我是最明白皇嫂的人。我十六歲時便嫁去薛家,十九才有了身孕,二十歲誕下一子,當初我心下可急死了,訪遍名醫,備孕時,做甚有好處,做甚有壞處,我可都門清兒呢。」
「那,可有好法子?」她睜大眼問。
「我倒有個好郎中可薦,御史大夫盛家的大夫人,嚴氏,曾是習醫的,專瞧婦人病。」
付茗頌頷首,心下記住了此事。
聞昔走後,她便命人將酸梅湯、涼茶都撤下,還將冰塊也一併撤了,一時間,那明晃晃的日光曬在昭陽宮的屋檐下,似是透著青磚碧瓦,熱氣源源不斷傳來。
亥時,聞恕推門而入,卻罕見地發現,這昭陽宮的溫度,比外頭還要高。
平日裡他來,向來都涼快得很,一時間,聞恕有些不適應。
他走進內室一瞧,有人比他更不適應。
身著長裙的姑娘坐在妝檯前,脖頸處的衣襟已經汗濕了,鼻尖、額頭,皆有汗珠冒出。
素心與遮月一左一右搖著扇,可那點風力遠遠不夠驅暑。
「冰呢?」他蹙眉問。
素心張了張嘴,小聲道:「六公主道,涼氣入體,不易受孕,娘娘便叫人都撤了。」
聞恕頓了一瞬,從素心手中接過團扇,揮手示意她二人退下,見她如蔫兒了的芭蕉似的,忍不住道:「不至如此。」
付茗頌起身,拿過他手中的扇子自己搖著,「至於。」
「沒人逼著你,朕也不急要子嗣。」他揉了揉她的烏髮,只怕她壓力過大。
誰料,眼前的人竟答了這樣一句,「皇上不急嗎?可我記得,你很早之前就想要了啊。」
此話一落地,便惹得身材高大的男人愣了神。
四目相對中,他似是想起那麼一段,是上輩子的事情——
床笫之間,翻雲覆雨過後,總難免讓人如置夢中,說出的話,也十分動人。
當時,他摟著姑娘不著寸縷的月要身,亦是揉著她烏黑的髮絲,道了一句:「宋宋,給朕生個孩子罷,男的女的都好。」
他說:「若是男孩,朕教他習武寫字,若是女孩,你教她女紅聲樂。」
他還說:「宋宋,你生的孩子,定是很好看。」
聞恕回過神,恍然大悟,可時隔久遠,她竟還能記得他床笫之間說的話。
付茗頌用腳尖輕輕踩了一下他的玄色長靴,仰頭望他。
這雙盛滿流光的杏眸,看一次,陷一次。
似乎是在說,我想圓你一個夢。
一個曾經,她沒法做到的夢。
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可能生下孩子了,聞恕想要的,她給不了。
可這始末緣由,如今再追究,再說與他聽,也是無用,終是徒添傷懷。
忽然,額間落下一吻,她下意識抬起頭,便被含住了雙唇。
重重一吮,隨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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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春光明媚。
沈太后交還鳳印之後,日子愈發清閒,養花澆水逗鳥,閒來無事,辦了場馬球塞,在京郊的皇家草場。
就是如此恰好,這宴上,還有付茗頌想見的人,盛家的大夫人,嚴氏。
嚴氏四十出頭的年紀,保養極好,看著像是三十幾的女子。
身著一件暗藍色褙子,低調不奪目,可甚顯端莊,這身有一技的女人,氣質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可聽說這嚴氏尋常少有赴宴的時候,大多在家中的祠堂禮佛,平日裡宮中大宴小宴不斷,從來都是嚴家的長媳前來。
於是,付茗頌偷偷瞥了沈太后一眼。
這一眼,被抓了個正著。
沈太后笑著抿了口涼茶,道:「這盛家大夫人擅給婦人調理身子,京中許多求子的人,大多都承過她的恩情,你不是,正想見她?」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你想見她,哀家給你把人找來了。
付茗頌正襟危坐,朝沈太后側身,點了點頭道:「臣妾謝過母后,臣妾不爭氣,還勞母后憂心了。」
沈太后嘆聲一笑,傾身放下杯盞,目視前方,那黑馬上的人,正是沈其衡。
她道:「皇上同哀家說,他往後只有你一人了,哀家不□□的心,還能操誰的心?」
付茗頌愣住,忍不住打量沈太后的神色,這話,皇上怎能同太后說呢?
沈太后回望她一眼,大抵能猜出她心中在想甚。
說實話,皇帝此舉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
她生的兒子,多多少少她還能了解一些。
大多數的男人,都過不了情-欲這關,可在去俞州之前,她的好兒子可未曾寵幸過一個人。
那時候,沈太后將他書房裡的那幅畫視作邪物,若非如此,怎會使一個好端端的男人,不近女色呢?
何況,他還是皇帝啊。
再之後,沈太后以為這新後也不過是後宮的一隻花瓶,不過是如那些妃嬪一樣,要如此寂寞地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