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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忽然,燈芯燃盡,燭光不見,一片漆黑。
付茗頌摸黑下床替他寬了衣裳,正踮腳將衣物掛在梨木架上時,身後的人握住她的腰,緩緩道:「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她動作一頓,一絲詭譎的、怪異的、捉摸不透的感覺纏了上來。
還未等她抓住,肩頸一涼,領口被斜拉下,男人涼薄的唇輕輕擦過,痒痒的,麻麻的。
他伸手將她礙人的長髮撇到一邊,從後面繞到她身前,去摸她腰側的衣帶。
付茗頌呼吸漸亂,忽然想起什麼,認真問道:「那皇上覺得,姚嬪與臣妾很像?」
姑娘緊緊抿住唇,其實她想提及的是那幅人云亦云的畫像,可借她十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
肩頸上的吻微微一頓,聞恕笑了笑:「不像,自然是不像的。」
和光大師的筆墨,沒能畫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韻。
他本以為,有人的眼睛像她,有人的眉宇像她,有人的身影像她,可自在俞州見到她時,聞恕就知道,這世上本無一人像她。
就連那個畫中人,也都是失了真的。
付茗頌自然不知他心中的波濤暗涌,只覺他手上力道漸重,她拿腳後跟輕輕踩了下男人的腳背:「疼了。」
聞恕停下動作,將她衣領整理好,「睡吧。」
付茗頌被他惹的發麻,一句「睡吧」將她所有感官都剝離,猛地回過神。
夜裡瞧不清他的臉,壓根也揣測不出他的情緒。
這便駭人了。
聞恕彎腰掀起被褥,剛要回身喊她,忽然寢衣下擺便被她拽住。
「方才是,踩重了麼?」
軟軟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的。
即便是夜裡看不大清,他也幾乎能從她的語氣中猜出她此刻的神情。
定是輕皺著眉頭,抿緊嘴角,小鹿般的眸子,盛滿慌張與試探。
這便是她。
聞恕無聲彎了彎唇,這就怕了?方才吃味兒置氣時,膽不是挺大的。
他反手抓住那隻忐忑的小手,曖-昧的揉了揉她的手心:「怎麼,想要了?」
那隻手猛地抽了回去,速度極快的爬到了里側,躺下,閉上眼。
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今日不行,昨夜不是傷到了麼?再忍忍。」他拍了拍她的背。
可她再沒應他的話。
—
七月二十,已至夏末。
最難熬的酷暑已過,京城大街小巷,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可偏偏這時,魏家門庭凋敝,空蕩淒涼。
六駙馬薛顯清帶兵,一夜間將魏家裡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如此大的陣仗,朝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魏家那戰功赫赫的小將軍,竟是貪污修河款,致使伍成河潰堤之人。
然,最叫人唏噓的是,魏時棟斂來的修河款,沒有一分落在自家荷包中,卻是全用於擴充軍力。
為能出兵東蕪,再立軍功,甚至不惜在臨河街殺害百姓以嫁禍東蕪人,還真是煞費心思。
魏家世代忠良,一夕蒙羞。
魏老將軍長跪於宮門外請罪,一把老骨頭頂著烈日,雙手攬著先皇賜下的牌匾,聲音洪亮道:「犬子不忠,老臣有愧先皇,有愧百姓!還請皇上收回榮寵!」
幾位身就暗綠朝服,頭戴烏紗帽的朝臣停駐,搖頭嘆道:「滿門榮光,毀於一人,實乃可惜。」
「近年皇上休養生息,不興起兵,這魏小將軍好戰,急功近利,大錯啊。」
「誰能料到。」幾人連連嘆著可惜。
此時,元祿伸著腦袋瞧了眼這外頭的情形,立刻收回腳,往御書房去。
他輕聲道:「皇上,魏老還在外頭跪著呢,帶了先皇親賜的牌匾,求皇上收回呢。」
聞恕抬了抬眉頭,將軍章反扣在桌案上:「他那是想以此提醒朕,叫朕莫忘了魏家的赫赫戰功。」
元祿笑笑,並未接這話,只道:「那奴才差人,將魏老送回府上?」
聞恕頷首,囑咐了句好言相勸,便又差人將宋長訣押了上來。
這麼幾日下來,宋長訣身形愈發消瘦,原一絲不苟束起的發冠,也散了幾縷髮絲下來。
叫王瀝摁著肩膀跪了下去,他面色清冷的抬頭看了眼座上的男人,薄唇緊閉。
聞恕見他這骨頭十分硬的模樣,反而欣賞的笑了笑:「宋長訣,東蕪提醒按察使司副使宋尹之子。」
宋長訣不為所動,絲毫不顯意外。
「魏時棟已被收押,他認了幕後出謀劃策之人是你,你可有異議?」
隨即,王瀝便將魏時棟親手畫押的證詞遞到他面前。
宋長訣眯了眯眼,不由冷笑,還真是有的沒有的都往他頭上栽。
蠢貨一個,他以為如此他能撇清干係?
至多,也就是多一個人陪他上黃泉路罷了。
聞恕起身,手中還捏著茶盞,慢悠悠的踱步至桌前,抿了口茶問:「年紀輕輕,計謀了得,可知敗在何處?」
話落,宋長訣輕嗤了聲:「魏時棟那個蠢貨,急功近利反被誤。」
思此,他面色更為陰沉。
原只是提議魏時棟儘可能擴充軍力,以免皇帝准允出兵東蕪時,還要耗費半年時間在此。
誰知那蠢貨,竟不惜動修河款,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