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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中究竟如何,再沒有人比她更心知肚明。
當初,老太太能盤算將她與人為妾,如今,能攀上護國將軍府,想來老太太亦是十分動心。
思此,「啪嗒」一聲,釵環被輕放置小几上。
「母親若是執意不肯,想來祖母也是無法的。我也不願五姐姐嫁與魏家,可付家家事,我亦不願插手,大哥哥請回吧。」
付毓揚沒料到她這樣三兩句話便回絕了他,來之前姜氏反覆強調,五丫頭是個軟心腸的,再多說幾句,她必會點頭應下。
可付毓揚瞧著她,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半響,他低聲道:「祖母與父親所為我已有所耳聞,是付家有愧。娘娘言之有理,雲兒的婚事,至多不過母親頂撞祖母一回,實在不該驚動娘娘。」
說罷,他低頭下去,眉間似懊惱地緊了緊。
她說的確實不錯,此事只要母親硬氣一些拒了老太太,本就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皇上還未下旨賜婚。
話落,又寒暄了幾句,付毓揚並未久留,起身離去。
遮月見人走了才敢出聲,忍不住道:「明擺著是夫人叫大公子來的,如今四姑娘的處境,與娘娘當初倒有幾分相似,但那會兒,您可是自個兒回了老太太,從未叫旁人插手。」
聞言,付茗頌好笑的瞥了遮月一眼,「我能叫誰插手?」
她想了想,還頗有些羨慕的望向殿門外,「四姐姐比我有福分,還有娘親與哥哥為她苦惱奔波。」
自小她便極為羨慕付姝雲,驕縱也可,頑劣也可,姜氏雖日日念叨她,但卻也總能給她善後。
而有付嚴栢從中對比,付茗頌一直便對付毓揚這個哥哥頗有好感,他那從骨子裡露出的溫和,怎麼也不像是假的。
記得兩年前付毓揚回俞州付宅,還給幾個妹妹帶回些姑娘家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其中付姝雲手中那串彩帶鈴鐺,最為奪人耳目。
殿門之外,聞恕腳步微微一頓,眉頭下意識顰起。
他抬腳跨進雕花門檻,甚至還能撞上付茗頌眼神中來不及收回的羨艷之色。
這叫他心中那點不快,更深了幾分。
誰准她為旁人傷神的?
此時,付茗頌匆匆斂起神色,起身從鋪著金絲地毯的台階走下,「皇上不是去書房議事了?」
說話間,她給遮月打了個手勢,遮月便及時遞了盞茶過來。
聞恕並未伸手去接,動作熟練地拉著她的手腕,將人按在座上。
隨即,一陣蔥香味兒飄了進來。
幾乎是同時,付茗頌藏在層層華服下的肚子,發出一道飢餓的聲響。
聞恕瞥了她一眼,宴席上,旁人是吃飽喝足,倒是她端了一整晚皇后的架子,就算是吃,也只是朱唇輕啟,嘗了個邊角罷了。
還被他灌了一杯酒,胃裡能舒服才怪。
元祿捧了碗長壽麵上來,似是因燙手,放下後便捏了捏耳垂。
他笑道:「娘娘今兒生辰,皇上特命御膳房多添了一道,這生辰,都是要食長壽麵的。」
付茗頌面上划過一道錯愕的神情,眼神怔怔地盯著這長壽麵瞧。
直至銀筷被塞到手裡,男人語氣清冷道:「怎麼,不想吃?」
她下意識緊了緊手心,連連搖頭,輕聲道了句謝,左手手心貼在碗上,低頭小口小口吃起來。
好半響,胃才恢復知覺。
一碗麵見底,聞恕才緩了臉色,略有愉悅的彎了彎唇,肩頸一松,靠在椅背上。
他這副悠然的神情,卻是叫元祿心下驚訝不已。
伺候在聞恕身邊的宮人,幾乎人人都知這七月初七是個需得提心弔膽的日子,每年這日,本就陰晴不定的帝王,比往日還要陰晴不定。
去年有個小太監在御書房當差,失手碎了茶盞,向來不理會這些小事的皇帝,可是足足罰了他二十個板子。
那小太監沒了半條命,此後但逢七月初七,必是人人自危。
可也無人知曉,這大好日子,究竟哪裡礙著這帝王的眼了?
然,今日破天荒的,元祿竟瞧見他笑了。
付茗頌吃完面,沒立即叫人撤了托盤,反而捏著湯匙,一勺一勺喝著湯。
不得不說,御廚的廚藝極合她的胃口,同付家重油重鹽不同,宮裡的膳食大多清淡又不失鮮味兒。
她杏眸微垂,這麼多年,竟是第一回 吃長壽麵。
見她手中動作停頓,聞恕瞥了元祿一眼,低聲一句,「撤了。」
付茗頌還沒來得及放下湯匙,後頭伸來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後一帶,她手上微松,湯匙掉進湯碗裡。
她忙扶住椅背,才沒跌進男人懷裡。
她瞪大眼睛瞧著他,眼底那點淡淡的、微不可見的粉色,在他眼裡便放大了幾分。
「這是要哭了?」他眉頭輕輕一提。
付茗頌微愣,輕輕磕著下唇,除了床榻之上,她是不敢在他面前哭的。
聞恕一隻手繞過她身前,在她巴掌大的腰背上壓了一下,叫人徹底跌進他懷裡。
他一手攬住,一手擒住,逼著她抬起臉。
宮人見此,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聽,亦不敢看。
於她們而言,皇上與皇后這便是夫妻情-趣,旁人瞧不得的。
「是為你那個大哥哥,還是為朕這碗面?」他如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