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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見她眼底一片淡淡的烏青,男人手忽然一頓,道:「孫嬤嬤嚴苛,你要實在累了,大可叫停,宮中庶務多,不急一時。」
茗頌哪裡還有心惦記孫嬤嬤,被他這燙人的目光凝視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聞恕眉頭輕輕一抬,「實在不懂的,問我也成,可有要問的?」
被桎梏住的人連連搖頭,板著身子道:「沒,沒有要問的,孫嬤嬤教得仔細。」
聞恕低聲道了句「是麼」,目光緊緊盯著她,感覺到身旁女子害怕得一個顫慄,緩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語氣不善道:「朕有要問的。」
「是你讓魏妃給朕送茶點來的?」
茗頌一怔,仔細回想了一番,她確實對魏時薇說過,若得了空去瞧一眼皇上……
他的指甲划過她的耳朵,姑娘嘴裡溢出一聲「嗯」,似回應,又似無意。
她雙眸含霧,無辜地望向他。
聞恕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別這樣看著朕。」
他最不喜見她委屈無辜的神情,像是要讓人不受控的溺進去。
聞恕將她下巴抬起,叫她仰起臉看著他,「讓別人來,你就不能自己來?嗯?」
茗頌當真委屈,咬著唇,帶著細微的哭腔,話都說不利索,「孫嬤嬤教得嚴,要學的有很多……」
大楚興玩香,內務府的香料更是各式各樣,也不知近日她用什麼香,味道出奇得好聞。
聞恕抬眼看她,「往後每隔兩日,來一趟御書房。」
身下的人似是思索了一陣,竟是無比真摯地問了他一句:「為何?」
那對細眉輕輕蹙起,她不記得宮中還有這條規矩,孫嬤嬤也沒同她說過,難不成是…
…她記漏了?
聞恕一滯,盯著她那張臉,看著看著,又氣笑了。
仔細算算,成婚已有五日,今日是第六日。
而面前這個人,依舊是敬他,畏他,小心翼翼,與她待付家那些人,並無甚差別。
目前最大的長進,便是敢抬眼看他,再多一分,也沒有了。
可又真的怪不了她,這便叫人心下一股鬱氣,只能憋著。
聞恕鬆了手,替她整理好褻衣,「起吧。」
寢殿門推開,元祿不知候在外頭多久,趕忙迎了上去道:「皇上,魏主事又遞摺子了。」
聞恕伸手接過,並未立即去瞧。
須臾,他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那奏章上的內容,唇角驀地一彎,這魏時均何時變得這般體恤民情了?
修築堤壩,撫慰民心。
遞的摺子,一封比一封有腦子。
第39章
又隔兩日,魏時均的摺子遲遲沒有消息。宋長訣給他出的主意都是極好的,正如他所言,定能入皇上的眼。
可偏偏,這皇帝像是故意晾著他似的,回回都得拖個三兩日。
書房內,聞恕一遍遍看著那封從魏時均手上遞來的奏章。
字跡潦草難看,諫言卻極有智慧。
聞恕緩緩勾了勾唇,「啪嗒」一聲將摺子丟在桌案上,吩咐元祿道:「明日一早,給魏時均行賞。」
元祿一怔,「誒」了聲應下。
這意思便是贊同了魏主事的提議?
才短短几日,連著兩回給魏主事行賞,看來這回,魏家這個草包公子可是要翻身了。
又過片刻,沈其衡一路風塵僕僕,身披暑氣而來。
他額前冒著些許細汗,將手中的紙卷呈上,共有兩頁紙。
一頁是張人像畫,另一頁則是寥寥幾行字。
字上所言:宋長訣,年十七。去年十月至京,長住魏府。
聞恕抬眼看沈其衡,眉頭一揚,意思大抵是:這便沒了?
沈其衡蹙眉,薄唇輕抿了抿,他還頭一回露出這樣挫敗的神情
「此人像是憑空蹦出來的,在各府門客中屬佼佼者,頗有才華,卻不知家住何處,也不知師從何人,查來查去,全然是一張白紙。」
聞恕瞥了一眼畫像上的人,當真是清俊少年,眉宇間卻多了分本不屬這年紀的狠厲。
「你說他去年十月便至京了?住在魏家?」
沈其衡頷首,「錯不了,去年十月一場詩會,他便是那時展露鋒芒,魏老將軍十分欣賞他,便帶回府中留作門客了。」
「去年十月,恰是伍成河剛動工。」聞恕沉下眉眼。
沈其衡這便聽不懂了,仰頭直問:「皇上的意思是,伍成河與魏老有關?」
別說旁人信不信,沈其衡都免不得大吃一驚。
放眼整個京城,三代老臣中,只魏老將軍算得上最忠貞清廉之人。
當年隨先帝征戰南北,汗馬功勞,定居京都後,又以其剛正不阿、清廉直爽的性子,處置過一批中飽私囊的酒囊飯袋。
饒是如今年邁,不敵當年,但誰人見他不稱一聲魏老。
這樣的人,如何會貪修河款,而至百姓於水火?
靜默片刻,聞恕才緩緩道:「周賢查錯人了。」
不應該是魏老,如今那個護國將軍府里,可不只魏老這一個將軍。
—
未時六刻,高懸於頂的日頭被雲層遮擋,灼熱的太陽光消散,清風拂過,倒添一絲涼意。
付茗頌身著寬大鳳袍,袖口往上拉了幾分,露出一小節潔白的手臂,正將那糕點一盤一盤精緻擺放,自小而上往食盒裡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