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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第33章

    五月廿二,立後大典前夜。

    付家燈火通明,腳步聲四起。

    素心將繁雜貴重的禮服仔細疊好放至桌案,轉身見四姑娘來,很有眼力勁兒地退下了。

    付茗頌正將明日要戴的髮簪一一從匣子中擺出來,其中那隻金鳳凰尤為扎眼,簡直是叫人心生羨艷。

    付姝雲低頭瞧了眼手裡捧的匣子,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咳,咳——」

    聞聲,銅鏡前的人抬眸看過去,略有訝異,「這個時辰,四姐姐怎麼來了?」

    付姝雲嘴角一抿,語氣酸澀,「我怎麼不能來,外頭都忙著呢,你明日大典,誰敢睡啊,連母親都還在一件件對嫁妝,那麼多,怕是我成婚時,付家都要備不出嫁妝了。」

    聽這語氣,瞧這臉色,又不甘,又羨慕。

    但實則付姝雲也知曉,皇家下的聘,可是更為隆重,母親置辦的嫁妝,也都合理。

    付茗頌看她乾巴巴地說完話,下巴微微一點,指了指她手裡的東西,「這是何物?」

    這說起來,就更氣了!

    付姝雲緊了緊懷裡的匣子,十分不舍、滿眼羨慕、忍痛割愛地將東西擱在妝檯前,活像是割了她一塊肉似的。

    隨後,她撇過頭,「你看吧。」

    付茗頌見她這副彆扭模樣,遲疑的打開鎖扣,就見裡頭林林總總躺著小山高的首飾。

    有成色上好的白玉簪,嵌在簪頭的珍珠圓潤飽滿,色澤明亮,瞧著便是頂號的品次。

    還有蝴蝶尾戒、累絲珠釵、紫玉鏤金簪、瓔珞墜、珊瑚手釧等,哪一樣不是上好的。

    付姝雲偷偷斜眼瞧,就那紫玉鏤金簪,她可是向母親討要,磨了她三日都沒捨得給,這回一口氣,竟全給了五妹妹。

    她心裡不吃味兒,那才有鬼了。

    付姝雲咽了咽口水,好意提醒,「這都是母親從私庫里出的,母親說了,宮裡要打點的多,給你備的嫁妝又多是大件兒,這些首飾說不上貴重,但聊勝於無,你就收下吧。」

    付姝雲心口不一地轉達姜氏的話,目光還黏在那支鏤金簪上。

    「四姐姐,你挑吧。」付茗頌將匣子朝她推了推。

    付姝雲撇開視線,兀自搬了木凳坐下,「我才沒那麼喪心病狂呢,連你的嫁妝都惦記。」

    說罷,她頓了頓,「何況你是皇后,我哪敢惦記你的東西,往後五妹妹可是付家最體面的人了,再沒人敢欺負你,你心裡得意壞了吧?」

    付茗頌看著她一臉羨慕又不甘,忍不住輕聲笑道:「那往後,我接四姐姐一道進宮住,如何?」

    「我才不要。」她想也不想回道,那宮裡是什麼吃人的地方,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說罷她又抿了抿唇,回頭瞧了眼,確認屋中無人,方才湊近她低聲問:「你知道姚家,姚文清麼?」

    姚文清,她見過一回,正八品國子監監丞姚大人家的嫡長女。

    姜氏初設喬遷宴時,姚文清還同她說過幾句話。

    付姝雲又湊近一寸,道:「她有個嫡妹,姚文麗,並非一母同胞,而是她家繼室所出,如今已是宮裡的姚嬪了,你可知道為何?」

    姚嬪……

    付茗頌一頓,搖了搖頭。

    付姝雲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將小木凳搬得更近些,「她眼下有顆紅痣,聽說皇上就為那顆痣,將她納進宮的。」

    說罷,她便瞧了一眼付茗頌眼下的紅痣,意思是說,真巧。

    茗頌一怔,忽地想起什麼,只覺得手心一癢,仿佛那日在東苑他指尖無意划過她手心一樣。

    怪不得,第一次在俞州春日宴上見到,他竟那樣看她……

    「依姚文清說,皇上曾經有過一個女人,何時不知,姓甚名誰也不知,那幅傳於眾人口中的畫像,畫的應當就是那女子,這才會有前兩年勤納妃的事兒。」

    付茗頌聽著付姝雲描述,腦中漸漸清晰,懂了。

    抽絲剝繭,大抵不過是皇上有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

    付姝雲正了正身子,「這也就是眾多說法里的其中一種,我可不是故意搬弄是非嚇唬你,就是提醒你萬事小心,既然這恩寵不是獨一份兒的,你更要謹慎,伴君如伴虎,指不定何時就觸了老虎的鬍子,小命難保。」

    聞言,付茗頌回過神來,看著付姝雲眨了眨眼笑,「四姐姐費心了。」

    「我才沒費心,」付姝雲神色不自然的反駁,起身又說,「我是怕你連累了付家,我可還未成婚,還不想叫你連累呢。」

    —

    遮月進來為她拆卸髮髻,寬衣沐浴。

    一番折騰,已是亥時。

    她翻來覆去,總算是在後半夜沉沉睡去。

    不知是否因付姝雲的那席話,今夜她又做了個荒唐的夢。

    半新不新的夢境,夢中人依舊。

    梨木雕花妝檯前,女子一身磚紅累珠疊紗裙,那張生就嫵媚的小臉,未施粉黛前顯得有些稚嫩。

    她咬了咬唇,眼含秋波的嗔道:「若是給我描壞了可如何是好?」

    男人半坐在台前,聞言輕笑,俯身勾住她的下巴,吻了吻她開開合合的小嘴,「無妨,壞了就壞了,朕親自給你洗了,嗯?」

    最後,果然描壞了妝。

    他擰乾濕帕,一點一點擦去女子臉上的粉黛,便又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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