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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元祿不疑有他,應聲退下。

    聞言,付茗頌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卻被逮了個正著。

    方才她便一直躲著他,不看他,也不同他說話,這會兒猝不及防撞上,她強裝鎮定的迎上男人的視線,忍住胃裡的不適,「……謝皇上。」

    說罷,又匆匆移開目光,像是多瞧他一眼會惹禍上身似的。

    聞恕瞧她這模樣,又氣又好笑,分明處處幫著她,真是個沒良心的。

    末了,付茗頌像一片蔫兒了的芭蕉,就在腳步打轉要回降雪軒時,又被叫住。

    是元祿從內殿趕出來,身後還跟著個紫衣宮女,便是上回潑了水,將她帶到景陽宮的那個。

    元祿一張臉笑起,「五姑娘,皇上瞧您身邊伺候的丫鬟少,日後左右也要進宮,特從景陽宮撥了個宮女伺候您。」

    說著,紫衣宮女上前,雙手扣在腹前道:「奴婢素心,見過五姑娘。」

    茗頌錯愕,下意識抬頭往殿內看去。只能看到一抹背影,背脊筆挺,清冷疏離。

    —

    五月十三,付宅設壇。

    法師是元祿從道觀請來的高人,姜氏待他恭敬,絲毫不敢有半點怠慢。

    此次做法的一應事宜,皆有姜氏親自操辦。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個極稱職的主母,但凡是後宅的事兒,仔細謹慎,就沒有辦不好的。

    付茗頌回府,姜氏親自接她下了馬車,噓寒問暖,無一不至。

    見她身後的人是宮女打扮,嘴上不說,言語裡卻愈發恭敬客氣。

    「法師已至內院,一應事物備齊,就等時辰到了,」說著便至內院,姜氏領她仔細瞧了一圈,「五丫頭,你看可還有不妥的?」

    實在再妥不過了,從裡到外,就沒有能挑出差錯的。

    她自然能感覺到,從進門起,姜氏處處賠著小心,恍若供菩薩似的。

    可如今於姜氏眼中,她與菩薩確實無異。

    付茗頌抿了抿唇,扭頭道,「沒有不妥的,辛苦母親了。」

    姜氏一怔,聽她還喊母親,不由將心放回了肚子裡,笑道:「不辛苦,我應該做的。」

    此時,付姝雲從長廊緩緩而至,看了茗頌一眼,朝姜氏道:「母親,時辰要到了,可要將人都喊來?」

    不等姜氏答,付茗頌便開了口:「自然是要的,設壇做法超度,講一個心誠,人自然要到齊才是。」

    「是,是是,五丫頭說的有理。」姜氏連連點頭。

    見自家母親走遠,付姝雲神色不自然的站在原處,見付茗頌看她,她抬手碰了碰臉頰,著急道:「你、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啊?」

    「沒。」她搖搖頭,隨即收回目光,「我去給祖母問安。」

    「誒,你——」付姝雲叫住她,磕磕巴巴的,猶疑道:「我從前,可有,可有惡語中傷過你?」

    茗頌一笑,「四姐姐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麼,你鬧的那麼大,翌日一早,闔府上下都傳遍了。」付姝雲乾巴巴的說完,又問,「我有是沒有?」

    「我不記得了。」茗頌想了想,煞是認真道。

    她是真不記得了,印像中幼時她見付姝雲的次數並不多,常年只呆在洗春苑那一隅之地,等到大了些後,付姝雲並不常同她往來。

    只記得這位四姐姐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最不喜的人是付姝妍,逮著機會便能將付姝妍堵的兩彎淚包在眸子裡。

    聞言,付姝雲像是怕她改口似的,忙接話,「那就這麼說定,就當沒有好了。」

    未時三刻,雲層團繞,日頭藏起,難得清涼。

    法師淨手後,從院子的東南方邁向壇邊,取了三隻香,點燃後朝東方三禮。

    一應禮節過後,方才閉眼誦經。

    老太太入座後,一張臉便沒浮現過任何神情,讓她在這張椅子上坐下,已是一件十分沒有面子的事兒。

    一個丫鬟,哪怕是入了宗祠,記了族譜,那也是妾室。

    觀妾室超度,已是十分叫她無顏的事情。

    而付嚴栢,自然也是如此想。

    半個時辰過去,眾人皆顯疲憊。

    付姝雲抬手打了個呵欠,被姜氏一記巴掌拍在胳膊上,疼的她立即挺直了腰背。

    付嚴栢亦是口乾舌燥,欲要起身倒茶時,身邊的小姑娘聲音輕輕的道:「父親去哪兒?」

    付嚴栢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無甚,有些渴罷了。」

    付茗頌頷首,朝一側的遮月道:「你去給父親倒杯茶。」

    說罷,她又回頭,「法事未完,冒然離席,怕是會壞了法師做法。」

    她說話時輕聲細語,仿佛堵了一嘴棉花在付嚴栢口中,不痛不癢,但憋的慌。

    又一個時辰後,雲團散開,法事才堪堪完。

    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唯有茗頌那背脊依舊挺的直直的,像是半點不累,捧著刻有陳芯二字的牌位往祠堂去。

    付姝妍見她走遠,雲姨娘揉著腰訕訕玩笑道,「五丫頭,似是有些不同了,腰杆子都比尋常挺的直。」

    姜氏瞥了她一眼,嗆聲道:「被冤枉了十多年,好容易還了生母清白,自然是能抬頭挺胸。」

    雲姨娘嘴角一扯,語氣酸溜溜的,「我瞧是因如今身份不同了,皇后娘娘的尊貴是多了不得,雲泥之別,豈會將付家放在眼裡。」

    「皇后自然了不得,你一個妾室,敢與皇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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